我在放射科的二位老师（下）：赵自普老师

  据说赵自普主任早期是内科医生，由于他太聪明而同时兼作胸部透视，继而成为优秀的呼吸科大夫，以后又去放射科发展，成为放射科医生。

  他扎实的解剖知识与准确的影像判断力，使我非常敬佩，他善于清楚简明地表达思想，让学者容易接受。上课时没有废话、不急不慢，每次下课铃响时，他的最后一句话也结束了。

  他善意待人，乐于助人，没有架子，与年轻医师关系良好。有时候我们敲他竹杠，夏天要他请客吃冰棍，他总是乐于掏钱，一支（4分钱）冰棍带有暖暖的感情，对于我们既是物质上也是感情上的奢侈品。所以我们都乐于与他一起工作。

  他是我这辈子见到过最聪明的人。据说有一天他在旧货摊上挑了两样东西，同去的科内同事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他却用“百雀羚”（一种扁圆形的化妆品）盒子，装上淘来的照相机镜头做成了实用的照相机。还用另一样东西做成一个电子钟。他能指导眼镜片老师傅为自己磨一副很难配的眼镜。我亲眼看到的是他自己选配零件，按图纸装了电视机，后来我也效仿他的图纸装了一个，装好后却放不出正常图像，他问了情况，晚饭后到我家看了图像，从右口袋取出了一个零件，叫我换上，马上图像跳出来了，又从左口袋拿出一个零件换上，立马图像与声音都非常好。他笑着走了，当然这两个零件也就送给我了。一时间住在医院的小朋友们都到我家来看电视，人太多了，我只好把电视机面对窗外的空地放，于是空地上挤满了人。多年后我去美国见到林桂芳院长的儿子，他还回忆当时他也是免费观众之一。

  逐渐科学、业务又被重视，我借用科秘书权力每周安排他给我们新调来的人讲一次课，他总是义务地认真讲课，对迅速提高我科诊断水平起到极大的作用。现在尚健在也已退休的历申儿、张思全、朱瑞金与徐淑慈教授一定也对此记忆犹新。这时开始有了学术交流，一天赵主任讲课，他居然用普通手电筒，用凸透镜聚焦光线制成一个非激光的箭头状光标，指着要注意的地方，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讲课用的“激光”指示器。

  后来，我们科里的眼球异物定位方法，就是赵主任研究出来的，这是很难的，不仅仅因为病人在照片时与手术时会转动眼球，造成定位不准；而且尤其是异物小时，这种三维的定位很难，而他研究的方法只要照两张片就可以解决问题。又如：为了诊断难产，他对胎儿头与母体盆的测量也有很实用的研究，这一技术唯他独强，反正，只要科里需要动脑筋的事，少不了他。

  由于长期与射线的接触，他最终因放射线损害而去世，他的一生给了我太大的影响与感受，是我最崇敬的老师之一。在我的玻璃台板下，至今始终压着一张他去世后家属给我的一张“感谢卡”。我想对我们的年轻朋友说，现在你们有一个良好宽松的环境，你们可以专心从事医疗与科研，你们是否应该追求些正确的方向？你们的生活目标是什么？为这个国家与我们的人民做些什么？从哪些方面去超越你们老师的老师，让他们在遥远的时空里看到我们，由他们曾经的努力而有一代一代的新人在超越一代一代的老师而感到欣慰。李麟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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