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波

  902万人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精准帮扶到每个儿童有很多工作，重在“一个也不能落下”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

  近日，农村留守儿童关爱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通报数据，全国留守儿童总数为902万人，与3年前全国妇联报告中所说的6102万相比差异很大。

  两者对留守儿童的定义不一样。民政部数据、定义根据国务院《关于加强农村留守儿童保护工作的意见》，“留守儿童是指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外出务工另一方无监护能力、不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全国妇联定义，留守儿童指的是“父母一方外出务工、不满十八周岁”。一方外出务工还是双方外出务工，十六岁还是十八岁，足以形成5200万人的差距，足以使数据缩减85%吗？人们的疑问在这里。

  当然，两者的数据来源也不一样。民政部数据，来自“摸底排查”；全国妇联数据，来自人口普查资料。两个数据来源，哪一个更加可信？这也是一个困扰。正常情况下，专项排查数据，应当比人口普查数据可信。但人们对统计不实有深切的感受，这一点，足以使人们对任何数据都持怀疑态度。

  倾向于相信6102万而怀疑902万的留守儿童数量，并非对提出数据的机构或者数据源更加信任一点，而只不过是一种“数字偏好”。一些人觉得6102万比902万可信，不是觉得它更加符合直观，不是觉得全国妇联或者人口普查更可靠，如果民政部排查数字比6102万更多，也会被认为更可靠的。反映问题的数字，偏向于相信大数；反映成就的数字，偏向于相信小数，这似乎是一种社会倾向。

  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是严重的社会问题。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有条款，“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得让不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监护单独居住”。留守儿童定义为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务工另一方无监护能力、年满十六岁以下，与上述条文标准一致。这不能理解为“从专业角度看待留守儿童问题”，而是使概念有一致、准确的定义，这个定义不是要先行预估哪个数字更大或更小，而是要在解决问题的治理实践中能够获得一致理解。法律对留守儿童的定义，也有着“保障未成年人身心健康”之义。

  为了表明工作成绩而缩小留守儿童数字，为了减少工作压力而缩小留守儿童数字，都必须反对，这些行为一旦发现，应当严肃追究。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也需要避免“留守儿童数据越大越真实”的先入为主。

  关爱和保护留守儿童应着力于解决留守儿童失去有效家庭监护的问题，因而，关爱和保护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外出另一方无法履行监护责任的儿童，列在了问题清单上。现在应当关注这样的儿童是否每一个都得到了有效的帮助，902万人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精准帮扶到每个儿童有很多工作，重在“一个也不能落下”。

  关爱留守儿童是解决儿童成长问题的一项工作，但并非全部。那些一方外出而无法获得完整家庭生活的、父母外出而不是在“务工”的、离婚成为单亲家庭的、非婚生育的、城市里历来就有的夫妻分居的，这些儿童是不是就不需要关爱和保护呢？当然不是，儿童都应当关爱和保护，不幸都应当得到抚慰，不圆满都应得到祝福。所有问题都不应取消，不应通过“定义”而排除。问题有大小之别，工作有轻重缓急。

  一项工作解决一个突出问题，这是正常的思路。这一思路可以理解和接受，但社会对留守儿童问题的深切焦虑，以及在认识上对留守儿童的宽泛定义，也应当受到关注，因为这些可能列入政府未来的工作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