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朋友的热情游说,决定再出走一次,离开这沉闷的城市,前往皖南小镇。
仅仅是四小时的车程,这里已是不同天。浓密的青山、氤氲的水汽,像时空换了维度,来到神灵庇护之地。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这偏僻的远方写下深情的句子:“我看一阵向晚的风,悄悄揉过丰润的青草,我看他们低首又低首,也许远水荡起了一片绿潮,我看飞鸟平展着翅翼,静静吸入深远的晴空里,我看流云慢慢地红晕,无意沉醉,凝望它的土地。”
这里还没被过度开发,所以游人寥寥,偶尔能撞见几个摆摊的农人和背着画板的学生。因为环境清雅,听说已有画家在这里置产,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之前黄磊在乌镇拍戏,拍着拍着不是还拍出举办戏剧节的灵感来?盲人歌手周云蓬最终选在绍兴住下,对小城之爱溢于言表,微博有云:绍兴鲁迅故里阿婆酒楼喝黄酒,熏熏然扑着翅膀飞走了,突然发现身上咋这么轻,吉他忘了,隔一小时了赶快回,忐忑。老板娘不屑地指着角落:给你们收着呢!谢谢,不惘我深情爱这地方。
不敢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样的大话,如若能邀请心仪的歌者在这千百年的老巷弄里走一走,或干脆找间酒馆喝到天亮,也算是心旷神怡的美事一桩。
如果可以,以下是我的私家邀请名单:
纪晓君《轻松快乐》,没有什么比街坊邻居聚在一起唱歌跳舞更快乐的事,纪晓君,来自中国台湾东部山林,嗓子与高山大海森林草场一起生长,开口便是一出图兰朵。
李健《心升明月》,朱熹创造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已接近宁静的极致,李健此曲来得更流动。如果说,诗是用词的沉默来中断语言的喧嚣,那么有些简约的美,就是用李健的低吟浅唱来屏蔽世俗的争吵。
朴树《那些花儿》,他营造的氛围有种令人颤栗之美,在冥想的梦幻中构成一种神圣召唤。的确,骄傲的音乐从不主动朝人跑来,以微笑邀请廉价掌声。
来,再回到现实的这片小山村,你看:农人在田里插秧,白鹭在踱步;妇人在溪边槌衣,雏鸭在嬉戏。这些怡然天成的景象,从来不是为了谁而辛勤堆叠,如此质朴的日常风景,足以让骄傲自负的城市人无地自容。
穆旦有诗云:黑暗寂静,这是一切,天上有几点稀星,狗,更夫,都在远处沸腾,前阶的青草仿佛在摇摆,青蛙跳进泥塘,传出洪亮的巨响……这皖南的小镇,名叫查济,不及黄山或宏村有名,但它贵在拥有宁静,也就不在乎缺少歌者或诗人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