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秀群
今年三月,有一个网名叫牵挂的加我微信。被微信圈的广告牵挂怕了,我对陌生人的态度一直是一笑了之。几天后,学姐问,你加牵挂了吗?我回,牵挂是谁?她说,加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于是加了,居然是三十年前教我初三化学的王老师。
记忆瞬间弥漫。我读小学时,便听说过王老师的轶事。那应该是六十年代末期,一个来自上海的女大学生,有着雪一样白的肤色,出于对军人的崇拜,也为了爱情,抛弃了大上海优越的生活,毅然决然跟着我乡一个英俊的复员军人来了。
我读初三时,王老师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我们这个穷乡僻壤,下课时,她会用乡下土话叫我们的小名,和我们一起跳绳、踢毽、打乒乓。但上课时,她则完全变了一个人,透过小巧的金丝眼镜,两眼炯炯如炬,使我们这些上树抓鸟、下河捕鱼的野孩子,颇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现在想来,我们能有今天,真的得益于王老师和其他几位下放知青教师。
1995年,听说王老师得了乳腺癌,很多天,我们都感觉到天昏昏沉沉的。她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手术、化疗,吃饭、唱歌。想来,病魔也是欺软怕硬的,二十多年来,王老师满头银丝,步履从容,姿态优雅。
去年冬天,同学国华从广州回来,通知我们,他要邀请王老师吃顿饭,顺便和老同学们聚聚,请我们务必联系好王老师。结果,王老师略带羞涩回答,不太方便。细问之下,她才告诉我们,最近,又被帕金森缠上了,走路的姿势不太美观。
我们一再邀请,75岁的王老师最终一袭盛装,出现在聚会的现场。那天,王老师手捧鲜花,一一叫出我们的名字,甚至准确地报出我们每个人是哪一届,哪个班的,遇到片刻卡壳,她会轻轻拍打自己的脑门,谢绝我们的提醒,像参加考试的小学生那样认真回忆。
现在,变天时,我会收到:今日有雨,记着带伞;刮风时,我会收到:降温了,添件衣服;学生期中期末考试时,我会收到:现在做学生真不容易,你做老师的,要给他们降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