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立群

  我见过不少父亲年轻时的相片，彼时的父亲皮肤白晳，浓眉大眼，身材匀称，堪称英俊，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牙齿。

  听母亲讲，父亲30多岁时牙齿就不太好了，已经出现龋齿。此后，父亲倒是很重视牙齿保健，认真刷牙，定期去牙医诊所，进行必要的修修补补，尽可能维持牙齿的使用功能。即便如此，食物的酸、辣、麻、烫、硬还是会对牙齿有较大影响，见过很多次父亲因牙齿不适，食欲不振的恹恹样子。

  我对牙齿的保健知识很多是来源于父亲。年幼时，父亲常督促我早晚认真刷牙，坚决不允许口中含糖入睡；每次刷牙不得少于3分钟，不能横着刷，牙刷柄和齿面需呈45度角；早晚尽可能要用两种牙膏，一月换一次牙刷；冬日里，刷牙水尽可能用温水。得益于父亲的言传身教，我自己还添加了一个从报刊上学来的土方，定期吃花生，就着咬烂的花生刷牙。虽说平日里与烟酒有缘，但直至今日我还算有一口健康平整的牙齿，无龋齿、无结石、无牙渍。

  尽管父亲苦心维护，但他的牙齿还是一颗又一颗地凋零。终于，70多岁的父亲已是满口假牙了。不过，他每天还是会认真地清洗假牙、认真地漱口。直至今日，外出聚餐时，遇上同桌人用牙齿代替开瓶器，咬开啤酒瓶盖，父亲仍会毫不犹豫地加以制止：年少不保护，老了吃苦头。真的，牙齿之患已让他一生抱憾。

  我注意到，晚餐后，当卸下一口假牙后，父亲的脸颊会顿时干瘪，给人如同老房子家具搬走后，那种很空洞的感觉。

  也许，这时候做子女的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食物煮得烂一点，再烂一点。所以，家里做板栗烧鸡、萝卜排骨汤之类的菜肴时，我通常会将各种食料早早地下锅，焖炖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