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
九月是开学之际,除了气候的转变,还有人生的转轨,亲人的别离浸润着人生的记忆。
小时候的我,住在铁路车站旁,铁轨曾是我漫步的小道,站台曾是我玩耍的乐园,远去的绿皮车带走了我幼时的梦想,蒸汽机车的滚滚轰鸣,曾让我憨憨地发愣、发傻,伴随我慢慢长大。
后来,学到了朱自清的《背影》,让我颇为感叹亲情美好的短暂,离别不舍的凄凉、不得不走的告别,也让我对铁轨间的亲人离别甚为排斥,往往是不忍睹视。
或许是命运的有意安排,十四岁的我,在选择成为一名火车驾驶员梦想落空的夏季,不得不背起行囊,远离家乡,求学于千里之外的辽宁。
记得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九月初,清晨天刚亮,早起的母亲,又一遍地帮我收拾好行李,在她的执着坚持下,我同母亲一起乘坐去南京城的火车。当车门打开,我没有了往日上车的利索,有一种身不由己的不愿,回头再看一眼家乡,再看一眼熟悉的小站,情愫一下子被打开,不忍远离。母亲的眼神让我不敢直视。随着车门关上,车轮缓缓而动,母亲的眼圈也渐渐红润。
因为要去北方的缘故,我们需在中山码头转轮渡到浦口车站,坐由南京浦口站始发到黑龙江齐齐哈尔的直快列车。
上了轮渡,远远望去,浦口火车站迎风伫立于长江北岸,与南京的繁华闹市隔江相望,站在江面之上,看着滚滚远去的长江水,人有一种浮萍般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了几分古代诗人远足的豪迈,然落寂之时也有着离别的伤感。
浦口火车站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老站,随着时针的转动,在中午时分,始发的列车开始检票,母亲不忍行李的沉重,坚持要帮我提着行囊,送我上车厢。
从检票口出来,往月台的路不是很长,母亲提着沉重的箱子,背着旅行包,缓缓走下楼梯,穿过地道,又拾步上攀,走出地道,步履沉重,望着母亲的背影,感触那不只是行李的沉重,是母亲心中对离别不舍的摇摆和挣扎。
上车后,母亲帮我安放好行李,一再叮嘱我要注意路上安全,到了目的地要及时写信报平安,母亲的叮嘱是那么絮絮叨叨,有一种生怕有遗漏,也有一种离别难以割舍……
随着车门关闭,分别终于还是来临,母亲站在站台上,眼圈微红,汽笛声突然响起,母亲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伴随着汽笛声飞舞,但母亲为了显得轻松,还是在哭泣时强挤出一丝微笑,笑得是那么的勉强、那么的不自在,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让我难以忘怀……
车轮缓缓,汽笛长长。铁轨哐哐,笛声凄凄!
在微晃的车厢内,透过车窗看着车站徐徐掠过的蓝色站牌,我仿佛看见车窗外换了季节与颜色。我的心绪就像歌词所述:在这一瞬间,忘了要去向哪里的深夜。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相聚分别,就像这列车也不能随意停歇。不管是匆匆掠过的,还是匆匆错过的,都不仅仅是窗外的世界……
写给所有曾经或即将踏上征途,聆听汽笛声远行的游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