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春
那天爱人说起要吃花生米,晚上临回家,母亲从厨房里拿出满满一大瓶子油炒花生米。我从母亲手里接下,感觉沉沉的,嘴里直嘀咕:要这么多干吗,电瓶车难带!话说出口时,我是有些后悔的,因为我曾经对香喷喷的花生米有着特殊的情结。
物质贫乏的童年,乡村里的日子特别清苦。小少年对美食的渴求成了一种折磨。那时候村上有家小店卖炒熟的花生米,我记得特清晰,一分钱买8粒油炒花生米。
手头攒下几分钱,心有所依似的,我总是往那家小店奔去,买上一小包花生米,一路上,慢慢地品尝。一次不小心掉落一粒花生米,我旁若无人蹲下来找了半天,才在砖头缝里寻到,用嘴吹掉沾着的泥灰,又在小褂子上自欺欺人地擦了几下,见四下没人,便偷偷入口咀嚼起来。夹着涩口的沙灰,品尝到的依旧是满口浓香。
记得小店的女主人长得蛮是清爽,却是个侏儒,个子相当矮,但育有两个与我一般大小却蛮高挑的女儿。有时候遇上她们家两个宝贝女儿在店里,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嘴实在是馋,手头又紧张得实在没有一分小钱,就从自家鸡窝里顺一只鸡蛋典当去。一只鸡蛋,个头稍大些的算8分钱,稍小点的也就值6分钱,目不转睛看着女店主数足48粒花生米,临了还央求再捞两个。
一粒粒花生米顺下肚子,不忘用衣角使劲擦掉沾在嘴角的油花,我悄不留声地回家去,桌上寡汤薄水的稀粥我才懒得理它。我嘴边飘逸而过的那股花生米的浓香却是经久耐寻的。闻到一股香味,再看看鸡窝里少了一只鸡蛋,祖母没有吭声,便说这鸡这些日子有些亏呢。一旁的祖父接过话头:“明天还是磨些碎米带带料吧。”而我这一夜是带着满口的香甜心满意足进入的梦乡。
当猪肉已吃不出从前的味道,油炒花生米却是一如过去的香飘四溢,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