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科幻题材洒上了
一层诗意的阳光
在小说《北京折叠》中,郝景芳把不知年月的北京虚构为一个“三重空间”,不同的人占据了不同的空间,也按照不同的比例分配着每个48小时周期。主人公是垃圾工老刀,他生活在第三空间,月薪一万块,而为了让捡来的孩子糖糖上一月一万五学费的好幼儿园,他接了个危险活计,冒险在第二和第一空间之间非法送信(每个空间的往来都是被严格限制的)。老刀在三个空间走了一遭,看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最后老刀任务完成,拿了钱回到第三空间继续当垃圾工。
《北京折叠》所阐述的科技,正是城市空间分裂到极限、丧失一切交互性的结果。而解决这种断层的关键,在于交流。如果将每一个阶层孤立起来,形成不同的空间,那只会加强各种矛盾的对立。只有通过交流,在人的内心达成断层的和解,才有可能走向和谐。
郝景芳在发表获奖感言时称:“不希望我的小说成真,我真诚地希望未来会更加光明。”
对于郝景芳,中国首尝雨果奖的刘慈欣一直表示着欣赏。他称赞郝景芳能够“把我们常见的科幻题材洒上了一层很诗意的阳光”。
对于中国科幻作品接连斩获世界大奖,科幻界“大咖”、北京师范大学科幻创意研究中心主任吴岩认为,“刘慈欣是60后,他的作品里折射着60后一代人的梦想,比如在他的科幻小说里物理学是个至高无上的学科。而郝景芳的笔下却是另一个世界,他们从学校毕业、去找工作、在工作里体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侧重社会学观察。他们写的是他们这代人的生活,与刘慈欣这些60后作家相比,表达不同,内容也不同。”
学神智商碾压
无处不在
郝景芳1984年出生于天津,9岁时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后立志成为一名科学家,2002年获得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当她入围“雨果奖”后,一位知乎网友这样说:“这姑娘是当年隔壁班的学神,新概念作文她拿的名次貌似是够北大中文系免考的,然后她竟然考了清华物理系。”
2006年,郝景芳从清华大学物理系本科毕业,进入清华大学天体物理中心,并在这一年正式开始科幻写作,至今已发表长篇小说《流浪苍穹》,短篇小说集《星旅人》《在远方》《孤独深处》等。后来,郝景芳转入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攻读博士学位,2013年开始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工作。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做数据研究,写经济报告,研究经济结构转型、财税制度,参与筹办高规格的会议,每天忙得不亦乐乎。科幻写作只是她生活的一小部分,她的写作节奏一向很慢,一年只写一两篇。
有了女儿以后,她改掉了熬夜的习惯,晚上11点和孩子一同入睡,早上5点起床,这样,上班之前她便拥有了两三个小时自由创作时间。
清晨5点,一杯水,一盏灯,一台电脑,随便往家里某个熟悉的角落一窝,郝景芳便开始了她的写作。除了正在筹备的长篇小说,她每天一早大量时间都用于打理自己的育儿微信公众号——这也是她创业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两年,郝景芳一旦有时间就会带着女儿四处旅游。虽然女儿才两岁半,但她依然想带着她去见识这个奇妙的世界——四季的北京,繁华的东京。她曾带着女儿穿行意大利壮美的山脉,也曾牵着她的手走过柔软的沙滩。
不会被外界关注
打扰到自身写作
起初,郝景芳的作品并不被人看好。原因之一就是,那些小说对于科幻读者而言不够科幻,
人最终要走上一条由自我意志推动的路。那种自我意志你可能一时看不清,却能感受到它和周围磕磕绊绊的摩擦。摩擦越剧烈,人就越痛苦。而你越痛苦,就越说明周遭处境和你的意志之间不匹配。
——郝景芳
对纯文学读者而言不够文学,介于二者之间的尴尬定位让她的投稿之路充满波折。
写完《流浪苍穹》之后,她拿到《科幻世界》笔会上给人看,没人响应。这让她十分沮丧,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几个星期之后,她收到了一封邮件:你创造的世界绝无仅有,你的小说有一种其他科幻作家没有的色彩,就像消失很久的金色夕阳又回来了。发件人一栏,写着——刘慈欣。
有很长一段时间,郝景芳特别在乎外在的标准,甚至给自己假想一个理想化的形象,刻意让自己去达到那个标准。渐渐的,她发现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对一些事情有怎样的感受。
她对这种情况进行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反思,最终明白了:当“真我”中有个人无法解决的困难遗留下来,人就容易把多余的精力放在“假我”上面。久而久之,人就与自己的内心没有了碰撞。
想通了这件事,郝景芳的内心才渐渐安静下来。她不再因为自我迷失而苦恼,也不会因为外界的评判标准而苛求自己,丢失自己。她说:“外界给我的定义,就像窗户上的影子。我不需要真的把自己贴在窗户上,成为那个影子。只要我还真实地坐在房间里,我的内在自由还是存在的,那窗户上的影子就不会困扰到我。”
如今面对外界的热捧,郝景芳极冷静。她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不想给自己内心制造一个囚笼,“太多的关注未必是好事,会影响生活节奏。”
在6月举行的她的新书《生于一九八四》的发布会上,郝景芳“草草”地介绍完了自己:“清华大学物理系本科毕业,在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拿到了博士学位,2013年开始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工作,2006年开始,写一些破案小说,后来又写一些现实主义短篇小说,我的简历大概就是这些。”她没有提到获得“雨果奖”的作品《折叠北京》。
“人最终要走上一条由自我意志推动的路。那种自我意志你可能一时看不清,却能感受到它和周围磕磕绊绊的摩擦。摩擦越剧烈,人就越痛苦。而你越痛苦,就越说明周遭处境和你的意志之间不匹配。于是你不得不改变你的处境。很多时候,是痛苦而不是欲望,推动着你在一个个处境之间跳来跳去,直到最终安定下来。”郝景芳说。
获奖后,郝景芳一直不愿接受媒体采访。她的不配合,让希望借助“得奖热”助推一把该书销量的相关出版方感到无奈。一位程姓负责人表示,“我们把一些媒体提问都汇总给她请她回答,但她始终不肯接受采访。9月她会集中回答一些媒体的提问,但不是现在。她估计是想让热点先冷却一下吧。”
而她8月27日更新的一条微博,则是推荐了她的另一本书《生于一九八四》的书评,跟《北京折叠》无关。
也许,这就是郝景芳遵从内心的选择——她不愿被外界营造出来的盒子囚禁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