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秒，保罗·加索尔绕到篮下接过界外球，他的勾手只要能进，比分就能扳平。不过故事的结局经常不是你想的那样。

  西班牙VS克罗地亚，这是我第一次进奥运赛场看篮球。我旁边坐着一个阿根廷人，他一路跟说着这场比赛的背景资料：沙里奇刚刚加盟76人，而克罗地亚的核心锋卫博格达诺维奇，是篮网的投手，连谁在皇马篮球队效力都一清二楚。

  他和我一样，希望看到一开局就落后的克罗地亚人完成逆袭。这是所有中立球迷的心态，希望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人可以完成一些很难完成的事。当沙里奇最后时刻把加索尔的球盖掉，我跟他都握紧拳头相视一笑，搞得跟克罗地亚是我们的主队一样。

  阿根廷大叔只是顺便来看这场球，等一会，他的国家队就会出场，他买了连续两场比赛的球票。表情腼腆，身材瘦弱，独来独往。开口就是球星，如数家珍，否则便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这个人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也许，他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那天下午我突然决定去奥林匹克公园门口买票。队伍不长，前面就几十个人，但我排了超过一个小时的队。指示牌上，购票窗口分三个区域，一是网络取票，二是当日票，三是购买明天及之后的票，但其实每个窗口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工作人员很坦诚地告诉我这一点，所以我不知道这些指示牌意义何在。在巴西，不求甚解是积极的人生观，泰然处之是实在的方法论。

  里约奥运，票卖不完。下午5点，除了当天晚上的游泳比赛，其他所有项目基本都有余票。巴西人是否比中国人爱运动？答案不确定，因为大街上的姑娘都偏胖，传说中的魔鬼身材似乎是异类。但巴西人没中国人那么热衷于本土奥运会，两年前的巴西世界杯，足球王国已经透支了热情。

  一个人的荷尔蒙是有限的，一群人也是。北京奥运会之后，我们对奥运的态度也在转变。

  我买的是一张靠近球场边线的票，离西班牙的替补席不到8米的距离，看得见加索尔额头上的汗。输掉比赛后，控卫纳瓦罗离场时，一脚踢翻场边的广告牌发泄不满，声音清晰可闻。

  大叔说，阿根廷的比赛比西班牙上座率高，因为里约的阿根廷人太多。人在异乡，更需要归属感，竞技体育提供了一个恰当的抱团理由，它让人更加自恋于自己的身份。

  归属感不是荷尔蒙，不会被宣泄只会被提纯，而且，归属感跟成绩没有直接关系。西班牙男足王朝不再，纳达尔反复受伤，男篮远离巅峰，那些穿着西班牙男足球衣来看男篮输球的西班牙人，已经开始习惯失败了。

  但失败，不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