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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7月1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现代快报网
薛冰:守望老南京的读书人
  书就像薛冰的老朋友,他能记得每一本书的内容、渊源,与自己的故事
  现任南京市藏书家协会主席、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历任《雨花》杂志编辑,《东方文化周刊》副总编辑,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著有长篇小说《青铜梦》,中篇小说《黑火》《空白》《赚得兰亭》《纸屏风》等20余部。

  乍一看,薛冰有很多身份。

  他是著名作家,年近七旬依然笔耕不辍;他是著名藏书家,家中有两万多册藏书;他又是连接着旧金陵与新南京的学人,曾为城市保护仗义执言。

  但抛开表象来看,薛冰其实只有一个身份——有良知的读书人。

  

  现代快报记者 贾磊/文 施向辉/摄

  1

  薛冰的家中有个“图书馆”。在他14平方米的书房里,摆放着5个巨大的书架,里面全塞满了书。这还不是薛冰的全部藏书,在他的家里,极难找到没有书的地方。藏书共计20000余册。上个世纪80年代,薛冰进入江苏省作协工作,当时作协的藏书也不过20000册。

  上个世纪80年代的文人极有社会地位,工资之外还有稿费,薛冰也是从这时开始买书的。

  对于那时的爱书人来说,有最完美的购书环境——收藏热尚未兴起,一些孤本、善本经常能以极低的价格购入。同时,一些出版社开始发力,大量的经典新书出版。

  薛冰在这一阶段收获丰富,有时,一块钱就能买到一本清末民初的孤本。很快,他不大的家中就堆满了书。客人拜访时,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感叹薛冰的藏书数量,“你买这些书得花多少钱?”2000年左右,旧书收藏热兴起后,另一种感叹则越来越多,“你这么多书,能值多少钱!”

  感叹也罢,艳羡也罢,薛冰总是微笑以对——他藏书可不是为了买卖。

  许多书是以资料的身份被购入的。薛冰一直是一位高产的作家,每年至少能写两本书,他写作的方向宽泛,除了小说,每写一本书,就得看几百本书。薛冰写《拈花》,就得先看几百本关于花艺的书;他写了一本关于古钱币的书,背后则是1000多种钱币文化的研究书籍。

  更难写的是历史类的。他为了尽可能接近真相,就不得不去看更早一些的古书。有时候,一个观点就得从几十本书里找佐证。

  单单从藏书就能回溯薛冰的学术研究轨迹:他研究过历史、文化、诗词曲、花艺,写过小说,一生酷爱收藏古籍。

  如今,这些分门别类的书籍被分柜摆放。它们就像薛冰的老朋友,他能记得每一本书的内容、渊源,与自己的故事。

  只有一类老朋友是没办法被专门摆放的。薛冰大概有五六千册有关南京的藏书,它们散居于书架各处,却聚居在主人的心里。

  2

  薛冰能用最地道的南京腔调,讲述最隐秘的南京故事,他手一抬,拿出的就是《南京城市史》这样的专著。但其实,他不是南京人。

  大概在两岁的时候,薛冰跟随家人从绍兴来到南京。后来,他又曾下乡到泗洪。如今的薛冰,已行过许多地方的桥,也看过许多地方的云,但只有一个恰到好处的故乡。

  中学时,薛冰与学校图书管理员关系良好,每年暑假,都有机会借着“修补图书”这样的勤工俭学活动进入学校图书馆最核心的区域,借阅平常难得一见的国外经典。因为读书多,善写作,在南京钢铁厂工作期间,他被调入江苏省作协。阅读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这个异乡人与南京的结合也越来越紧密。

  他最早的一篇小说就是写某个南京人的。作家都需要有这么一个精神故乡,比如莫言的北高密乡、薛冰的南京。

  他曾经无数次在南京城中搬家,城北、城南、城中都呆过,行走与停留的间隙,他从南京的历史和习俗中汲取了无数养料,也培养了与这座城市的感情。这也正是薛冰日后“反哺”这座城市的原因。

  2000年以后,南京城市扩张,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些古老的建筑被夷平。包括薛冰在内的南京学者为之奔走呼号,希望能让城市在成长的同时,保留一些古老的东西。

  “我们可能是见过老南京的最后一代人。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后代留下一些东西。”薛冰说。于是,这位满头华发的老人出现在南捕厅地块的拆迁规划会议上,也坚持着高强度的阅读写作,他只是想守望一些东西。最近的一次行动,是《南京城市史》的出版。

  1988年,薛冰在江宁湖熟镇的梁台上,还可以捡到新石器时期的古文化遗址中的石斧和铜箭头,但他在出版《南京城市史》时,梁台已经不复存在。

  “城市文明兴起的进程,是以一种不稳定的、极易变化的形式展现,只有在时间流逝中沉淀下来的片段,或被以某种形式记录下来的场景,才能为后世所知。2500年来,这座城市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时盛时衰、屡毁屡建,经历了太多曲折和风波。”薛冰说,几年前《南京城市史》初版出版,是作为南京市领导决策层的历史读本,让他们知道南京城变迁的一个大概历史。

  “我本是做文字工作的,来写这样一本关于南京城市演变发展的书,似乎完全背离了本行。”薛冰说:“在我的写作生涯中,这大约是写得最苦的一本书了。”

  3

  揭秘古代南京历史,是为了它的未来。薛冰在《南京城市史》中反思了近百年间历次城市规划实践的得失,探索面对历史造就的文化名城如何进行再度建设,这就为南京未来的科学、健康、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一个参照系。薛冰说,他希望能对南京的文化建设和城市发展,尽一点绵薄之力。

  学者薛冰在思考着城市的未来,藏书家薛冰则在考虑自己藏书的未来。7月13日,有人从薛冰的家中拉走了100本书。这是他为南京图书漂流驿站做出的捐赠。薛冰说,“读书带来思辩,最能使人进步,图书最终的目的都是给人看的,我愿意让更多人看到我的收藏。”

  这是一次尝试。薛冰今年已经69岁了,他不得不考虑未来。

  “我听过太多悲惨的故事。”薛冰说,南京有位前辈,家中藏书很多,一些孤本很珍贵。后来,他去世了,这些书很快就被儿女全部卖掉了。还有一个故事,一位学者去世后,儿女把他的收藏捐赠给了某个图书馆,但大部分时间,这些藏书都是被放在仓库里,无人翻阅。

  薛冰说,如今,他的藏书能卖些钱,但他从没想过卖。想要捐赠,却不愿意让这些书被拆分、被深藏。

  “最好是有一个地方,能把这些书整体接收过去,能让人看到,也让人知道这些书背后的故事。”薛冰说了自己的愿望。

  对话

  纸质书不会消亡

  读品:现在中国几乎每一个城市都在扩张,都在“更新”,也有很多专家学者都在以一己之力保护城市的历史,其中,有人是温和的建言者,有人则是反对者,你属于哪一种?

  薛冰:我可能属于行动派。在南捕厅拆迁的过程中,我去跟住在那里的每一户居民聊过,跟他们一起分析利弊。我也曾经参加过好几次政府组织的规划会议。

  

  读品:南京这个城市好像特别包容,这是不是你扎根于此的原因?

  薛冰:南京这个城市包容性强,是有它的原因的。

  南京是移民城市,从东晋开始,南京每次改朝换代,都意味着一次移民潮。另外,南京的城市发展是跨越性的。最早的南京人,也就是东吴时的南京人生活在秦淮河两岸,而都城在今天的总统府这里,中间相差7里。后来,历朝历代都是互相不干扰。第三个原因,是南京具有海洋文化元素,在中国的四大古都中,这是南京特有的。

  

  读品:你收藏了这么多书,但现在电子书兴起了,未来可能不会有人跟你一样藏书了。

  薛冰:肯定还是会有人藏书的,也许不是为了阅读,但收藏书的人肯定大有人在。纸质书不会消亡,但电子书终将占据主流。在这种情况下,纸质书想要生存,就要发挥优势,如将书做成艺术品,兼具实用和审美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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