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桃
儿时的夏天,是最快乐的时光,可以在暑假整天满地里野玩,可以脱光衣服下河洗澡,可以寻觅到各种野味打打牙祭甚至大饱口福。
农历六月,桑树盎然翠绿,青绿的桑葚也渐次变为紫红。那挂在枝头上的一串串桑葚犹如一个个小葡萄,紫得发黑,沉甸甸的,压得枝条弯下了腰。个儿高的伸手拉过桑枝,边撸边吃,个儿矮的,三下两下蹿上树,跨坐在大树枝桠间,大吃特吃。桑葚甜中略酸,鲜美可口。吃多了桑葚,小手和小嘴巴上就被桑汁水涂抹得紫黑,犹如乡村社戏里青衣女子嘴唇上涂着的唇膏。
盛夏季节,田野里除了水稻、大豆等粮食作物,还有棉花。棉花枝繁叶茂,茂盛的棉花地里,似乎总有我们期待的东西。尽管天气炎热,但挡不住味蕾对孩子们的诱惑,我和几个小伙伴经常钻进棉花地里,寻找小香瓜、小西瓜。这些瘦小的甜瓜不是专门栽培的,而是粪肥中没有消化的瓜籽生长出来的,俗称“狗屎瓜”。棉花的秸秆和叶片遮挡了阳光,并汲取了大部分营养,所以这些小野瓜总也长不大,但成熟后同样甜又香。
七月,池塘里的野菱已是碧叶满池,翠绿的菱叶涨满菱塘,把个水面挤得密密匝匝。看着一张张翠绿的菱叶被支棱得翘了起来,我们估计叶片下的菱角鼓胀可食了。于是,午后小憩后,我们就荡起木盆,划进小池,一只手掀起水淋淋的菱盘,另一只手的两个拇指轻轻一掐,一只小小的菱角便被采撷下来了。刚起水的菱角,鲜嫩、清甜,剥一只丢进嘴里,脆生生、凉津津的,胜似苹果、柑橘。那时人小,划船的技术不过关,一不小心盆倾人翻,跌入水中,好在水不深,仅弄得一身的水和泥,好不容易爬上岸捡了条小命,回到家还免不了挨大人的一顿训斥。
夏末秋初,河边上野果很多,有的长在树上,有的埋在地下,有的匍匐在蔓藤上,什么野葡萄、野香瓜、西瓜、桃子各有滋味,有的淡淡的清香中夹着涩涩的味道,有的酸酸的带着微微的甜,还有的苦苦的但又清凉冰爽……吃得最多的是野香瓜,青皮酥甜,吃过之后,舌尖上依次盛开着冰凉、润甜、滑爽……最终,大脑释放出巨大的快感,舌尖的主人幸福了。
儿时的夏天,任意啖上一口,香甜的日子便在舌尖上蹁跹起舞。这些舌尖上的野味,就像我们的童年,纯真、简单、平淡而甜蜜,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