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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6月19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现代快报网
《佩德罗·巴拉莫》:
迷人的“流氓传奇”

  □育邦

  《佩德罗·巴拉莫》

  

  本书是胡安·鲁尔福的代表作。这部作品不仅立意深刻,而且,在艺术形式上也富有新意,迄今仍被认为是“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被译成多国文字,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作者因此被誉为“拉丁美洲新小说的先驱”,1970年获墨西哥国家文学奖,1983年获西班牙阿斯图利亚斯王子文学奖。在本书中,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为人狡诈、残忍,为了发财致富而不择手段的庄园主形象。

  打开《佩德罗·巴拉莫》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折叠的那一页,还有被铅笔重重画上线的这句话:“雷德里亚神父很多年后将会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情景。”没错,我们似曾相识,它与那个激动人心的著名开头几乎一模一样:“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下午。”是的,多年以后,《佩德罗·巴拉莫》直接导致马尔克斯开启他的《百年孤独》之旅。

  加西亚·马尔克斯毫不隐晦地承认胡安·鲁尔福就是他的师傅,并认为鲁尔福对于他的文学生涯具有决定性作用:“发现胡安·鲁尔福,就像发现弗朗兹·卡夫卡一样,无疑是我记忆中的重要一章。”32岁的马尔克斯谦逊地说,他当时已经写了五本书但基本上还是籍籍无名的作家。他清醒地认识到“在写过那些书以后,我觉得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我到处寻找一个可以从中逃脱的缝隙”。他必须要寻找到一种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这时候,胡安·鲁尔福和他的《佩德罗·巴拉莫》出现了。

  面对《佩德罗·巴拉莫》,马尔克斯完全眩晕了,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我能背诵全书,且能倒背,不出大错。并且我还能说出每个故事在我读的那本书的哪一页上,没有一个人物的任何特点我不熟悉。”

  作者胡安·鲁尔福除了《佩德罗·巴拉莫》之外,还有一本短篇小说集《燃烧的原野》,尚有少量剧本。他不是那些著作等身大作家中的一员,而是极少量作家家族中的登峰造极者。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大师,他成为一名深刻进入众多作家内心世界内的“影子作家”,他沉默地征服了无数写作者。

  1918年,胡安·鲁尔福出生在墨西哥的农村——一个叫萨约拉的村庄。他六岁丧父,随后母亲也撒手人寰。他在孤儿院长大,他没有正式受过高等教育,只是在墨西哥内政部移民局供职时,去大学旁听过文学课程。在此期间,他趁职务之便,跑遍了全国各地,同时,还大量地阅读了国内外的文学名著。

  用西班牙语阅读和写作的鲁尔福,早在青年时代,就意识到西班牙文学作品雕琢伪饰,是一种过分求工的装饰品,由于种种清规戒律导致了它的干瘪乏味、苍白无力。这是荒唐的,他必须否定这种文学。他用直截了当、一针见血的叙事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

  为了抵制原有西班牙文学的苍白乏味,鲁尔福选择了他熟悉的世界——墨西哥赤裸坦荡的乡村,这里有“朴实的人物,村镇的人物,乡下的人物,而不是城市的人物”。

  童年记忆和经验给了鲁尔福以自信。他的人物都是朴实无华的,他的表达方式同样朴实而简洁。

  当他再次回到自己故乡的时候,鲁尔福萌发了写作《佩德罗·巴拉莫》的想法。他说:“当我回到童年时代的村庄时,我看到的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一个鬼魂的村子。在墨西哥,有许多被遗弃的村庄。于是我头脑里便产生了创作《佩德罗·巴拉莫》的念头。是一个这样的村庄给了我描写死人的想法,那里住着可以说是即将死去的生灵。”

  小说写的是一个叫“科马拉”村庄的故事,在那里说话的、生活的、活动的人物,都是死人。鲁尔福认为:“生命并非是按时间顺序前进的过程,我们的生活是分为片段的。有一些时刻,有一些日子,是空白。生活不是奇妙的,但它充满了奇妙的事情。”“当进行描写时,就只叙述事实,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时,就保持沉默,就像在生活中那样。”这种观念使得鲁尔福彻底采用“片段写作”和“沉默性”时间观,打破传统小说的线性时间和正常的前因后果逻辑顺序,从而使叙事文本自由地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飞翔,同时又把现实世界与人物定格在“现在时”中,使得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现在”成为一种永恒的存在。

  初稿写完,鲁尔福痛下杀手,删除了一切不必要的交代和议论,只留下世界最为真实的影像,而作为创造者——“上帝作者”彻底地隐身了。他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佩德罗·巴拉莫》就是一部充满沉默的小说,只有那些事实得到了叙述,我竭力不离题,不讲哲理,所以才有那些悬空的头绪和空白,读者可以去填补,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解释。我很希望有很多种解释,没有任何观点的倒是我自己。”文字和叙述都回到了最简单原始的状态——简洁明了而直指人心。

  《佩德罗·巴拉莫》叙述了一个庄园主的发家、残暴、奸诈的一生,一个爱恨交织与心力交瘁的人生图景。故事的发生地——科马拉村,格壁塔娜草沿着废墟疯长,时间失去了支撑,已然坍塌,死去的亡灵在风中汇聚、诉说,记忆之河豁然打开,命运的幽暗与时代的悲伤渐次展开。同名主人公是一个立体的人物,盘踞在科马拉村多年。在婚礼上父亲被刺杀,家道中落,他从此充满仇恨,并开始大面积报复。其父死后,他掌管家务,工于心计,不择手段,为了重振家业娶普雷西亚多,霸占了她的财产。佩德罗一生阴险狡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且抛弃了上帝。在他的荒淫统治下,村庄里的人们有的悲惨死去,有的投奔他乡,科马拉村成为一个逐渐僵死的地方,充满了亡灵和鬼魂。像所有残酷的暴君一样,法律只是他手中的玩具。他说:“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富尔戈尔!从今以后,法律该由我们来制定。”他和苏萨娜青梅竹马,后苏萨娜搬家到外地后,他仍深爱着苏萨娜。三十年后,他为了得到苏萨娜杀害了苏萨娜的父亲,但是此时苏萨娜已经疯了,而且已垂垂老矣,佩德罗仍深爱她,但他没办法了解充满她心中的痛苦,更得不到她的爱。儿子米盖尔·巴拉莫和妻子苏萨娜的相继死亡,给佩德罗重重一击,从此他一蹶不振。为了报复科马拉人没有跟他同样悲伤,他放手不再过问自己已全部掌管的科马拉,导致庄园败落,土地荒芜,科马拉成了荒村,成了冤魂幽灵聚集之地。最后佩德罗因拒绝了阿文迪奥为了葬妻请求施舍而被杀死。而阿文迪奥也是他的儿子。

  作品大致分为两条线索,一是一个名叫胡安·普雷西亚多的人来到科马拉寻找父亲佩德罗·巴拉莫,与许多鬼魂打交道,在这过程中,佩德罗·巴拉莫的形象慢慢凸显出来;一是通过其他人的叙述,对佩德罗·巴拉莫人生图景的直接追溯,层层叠加,从不同侧面来映射一个完整立体的佩德罗·巴拉莫。两者交错编织,相互交汇生长,使得佩德罗的形象鲜活、复杂,层次感和立体感跃然纸上。狡诈残暴的他,面对爱的丧失和死亡的召唤,也不得不“重重跌倒在地,身子像石头一样慢慢地僵硬”。鬼魂游荡的僵死村庄,残忍绝望的日常生活,构成了拉丁美洲的孤独,形成了它独特而隐迷的人间寓言。

  《佩德罗·巴拉莫》将意识流与梦幻、对话与独白、顺叙与追忆等多种叙事手段集合于一身,时空自由切换、生与死自然过渡,小说散发出迷离诡异的气息,同时小说也成为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佩德罗·巴拉莫》无与伦比的技巧,与拉美文化本身的神奇与荒诞的巧妙结合,使小说产生巨大的魔力,并几何级地发酵。宛自天开”。

  当我看到鲁尔福拍摄的一些照片,《佩德罗·巴拉莫》中“科马拉”的形象一下子就建立了起来:颓废、腐朽、衰败、生长……绝望中残存诗意,废墟中孕育活力。

  马尔克斯预言般地评价鲁尔福:“他的作品不过一百多页,但是它几乎和我们所知道的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一样浩瀚,我相信也会一样经久不衰。”事实也是如此,鲁尔福曾对他的写作充满自信,他说:“就像人们讲的那样,在整个这一群多似蚂蚁的作家中,人们等待着让狼过去,让狼群过去。”鲁尔福,正是拉丁美洲文学地图上的那只孤独的狼——一个人的“狼群”,蔚然大观,诚然如是!

  胡安·鲁尔福

  1918—1986

  墨西哥著名作家,被誉为“拉丁美洲新小说的先驱”。鲁尔福的小说反映了墨西哥的农村风貌、农村阶级压迫和不公正现象,立意深刻,艺术形式多有创新。1955年,他发表中篇小说《佩德罗·巴拉莫》,这部小说迄今仍被认为是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

  作家评介

  加西亚·马尔克斯

  对于胡安·鲁尔福作品的深入了解,终于使我找到了为继续写我的书而需要寻找的道路……他的作品不过一百多页,但是它几乎和我们所知道的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一样浩瀚,我相信也会一样经久不衰。

  苏童

  《佩德罗·巴拉莫》是一座文学高峰,只能仰视和默默攀爬。

  余华

  在这部只有一百多页的作品里,似乎在每一个小节之后都可以将叙述继续下去,使它成为一部一千页的书,成为一部无尽的书,可是谁也无法继续《佩德罗·巴拉莫》的叙述,就是胡安·鲁尔福自己也同样无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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