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霞

  我们家，是从来不过父亲节的。

  每年刚到5月，我和妹妹就热心准备母亲节的礼物，让她充分感受到有两个贴心小棉袄，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然后，日历翻到6月，虽然报纸、网络上开始频频烘托“父亲节”的气氛，但我和妹妹却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说起来，不给父亲过节的原因有很多。小时候，他长年在外地工作，很少能像别的父亲那样和孩子一起亲密无间地玩耍，加上他不苟言笑的性格，让我们不由得保持“敬而远之”的状态。还有，父亲似乎没有特别的爱好，他不注重穿衣，说衣服只要干干净净就好。计划出去旅游，他说还是呆在家里自在些；饮食方面，他更是喜欢清清淡淡，简单可口就满足。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耕种门前的小菜地，翻翻报纸看新闻，就是父亲日常生活的全部了。

  因为买礼物实在犯愁，我们只好持续着对父亲节的漠视。直到那天，父亲和邻居王伯伯在胡同口闲聊，王伯伯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笑着说：“我家那傻小子真是长大了，说明天要参加考试没时间，提前祝我父亲节快乐！”又转过头来冲我说：“丫头，给你爸准备了啥礼物？”

  我尴尬得不知怎么回答，父亲却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知道惦记父母，过不过节的，也没啥。”

  晚上，我给妹妹打电话，聊起父亲，我们不约而同地感慨，对父亲关心得太少！妹妹说，有一次，她在大街上碰到父亲，两人走得很近了，她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人是父亲。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那么年轻，充满朝气，为什么偏偏父亲却老了，她心酸得差点掉下泪来。

  我何尝没有过这种心酸。上次回去，父亲正在浇菜地，我忽然发现，他拎着水桶走路时，步子沉重迟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我快步走过去，接过水桶，三下两下就浇好了菜地，再回头看父亲，心里忽然觉得那么失落。

  第二天，我跑遍小城，终于买到适合父亲穿的老牌子布鞋。因为年轻时过于劳累，父亲做过静脉曲张的手术，现在走路稍远一点，就会特别累，这种手工的布鞋，穿上去会舒适得多。妹妹也来了，她手里拎着一大卷塑料管，有了它，父亲给门前的菜地浇水时，直接接到自来水管上就可以了，再也不用费力地拎水桶了。

  我们的礼物都不昂贵，也没人提“父亲节”三个字。因为，有父亲在，天天都是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