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桐

  老菜市是南京城北的一条小巷，东西长二三百米。据载，清代中期，有大量菜贩聚集于此地贩菜，因此得名。

  上世纪50年代初，此地乃城中的乡野——土地空旷，池塘遍布，到处是菜地，老菜市只是一条小路。我家住在28号，一幢单层洋房，三家人住，单位的房子院子很大，种着杨树、柳树、月季、蝴蝶花。记得夏天到了，我们几个小孩天刚亮就爬起来，去找树干上的蝉蜕。蝉蜕聚多了送到中药店卖掉，然后喜滋滋吮着马头牌冰棒回家。与我家紧邻的是姓顾的人家，一座红砖小楼。他家有个男孩叫“老巴子”，年龄与我相仿。他家院子里有竹林、柿子树。秋天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柿子。每次去玩我都要爬爬竹竿。老巴子的父母都是瘦高个儿，隔着竹篱笆，经常能看到他的母亲，那个瘦瘦的女人在院子里侍弄菜地、果树。几年后，菜地没有了，池塘没有了，我快乐的童年也结束了。

  读高中时，我家已搬出老菜市，但每天上学都要经过这里。2013年故宅大门边上鼓楼区政府钉了块大理石牌子——波兰驻中华民国大使馆旧址。

  如今，那些美丽的小楼多数不复存在。菜地上建起的工厂，几年前搬迁到了郊外。原地种植了绿树、花草，成了小公园，原荷兰大使馆已修葺一新。那乡野风情的老菜市与快乐的童年，只能在记忆中寻找它们的踪迹了。一次骑车经过这里，在巷口看到一个白发老人，有点面熟，像是老巴子，不知他生活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