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荷生

  眼下正是南京最宜人的季节。早些年，这个季节，是各种吆喝声充斥巷子的季节——“修理棕绷藤椅哦”“破布烂棉花，破铜烂铁拿来卖钱”……吆喝声此起彼伏。成群结队的娃儿也闻声而动，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凑热闹。

  吹短笛招揽生意的换糖人，最招娃儿们喜欢。一旦穿透力极强的短笛声在巷口响起，娃儿们丢了魂似的，立马冲出来。换糖人大都是走街串巷外乡人，他们挑着的担子，一头盖着老白布，老白布下面就是诱人的麦芽糖，另一头是换回来的各种废品。

  馋巴巴的小把戏为了吃到一小块麦芽糖，绞尽了脑汁，跑回家把平日里捡到的破锅烂铁丝，积攒的废铜烂锡统统拿来。牙膏锡也能换糖，那时的牙膏皮不是塑料的，是用锡做的。捣蛋的娃儿常常不等家人把牙膏用完，就把牙膏锡偷偷收藏起来，盼着换糖吃。

  我的邻居、才上小学一年级的二毛，看着小伙伴们嘴里都嚼着麦芽糖，直咽口水，立马跑回家拿了一支刚刚开封的牙膏，换了一块麦芽糖。拿在手里，嗍得有滋有味。

  当晚，二毛鬼哭狼嚎从家里跑出来。二毛妈手持鸡毛掸，边追边骂：“小炮子子，你缺心眼啊，才买的一袋新牙膏，你就拿去换糖吃啊！”邻居纷纷上前劝说，二毛才免了一场皮肉之苦。

  如今的娃儿都是家里的宝贝蛋子，再也不缺糖吃了。短笛声声，却留在我的儿时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