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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5月1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现代快报网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傅红雪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上海专栏作家沈宏非前几年出版的情感问答书《痴男怨女问沈爷》,封面上印着的这句话,其实暗含着一个自古至今一直被讨论的重要问题,就是我们常说的文学与生活的关系问题。简单地说,你的不开心是生活,而你把这种不开心的前因后果(这其实就是故事)讲出来,这已经算是文学了。我们如果说文学的效果就是让人“开心”,这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文学批评家常用的术语“文学的快感或愉悦”,说白了,就是开心。从根本上说,这可能就是我们之所以需要文学(或故事)的理由。

  古希腊大思想家亚里士多德对此问题首先作出了著名的表述与解释,他用的术语是诗与历史,基本上等同于我们一般所说的文学与生活。我们摘引一下他在《诗学》中的那个著名段落(学过文学批评的同学对这段都会有印象):

  诗人的职表不在于描述已经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根据可然或必然的原则可能发生的事。历史学家和诗人的区别不在于用格律文写作,而在于前者记述已经发生的事,后者描述可能发生的事。所以,诗是一种比历史更富哲学性、更严肃的艺术,因为诗倾向于表现带普遍性的事,而历史则倾向于记载具体事件。

  亚里士多德所谓“诗”,指的就是当时的悲剧与喜剧,所以,这里的诗,我们当然可以用今天的叙事作品来替代,而叙事,一般说来,就是讲故事。所以,诗与历史的关系,或者说文学与生活的关系,通俗地说,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与一个个生活事实的关系。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的后面说,悲剧表现的是令人恐惧或怜悯的人物及其命运,但其效果却是让观众得到宣泄或净化,这种宣泄或净化,不就是某种深层的“开心”吗?可见,故事很重要。生活平淡无味,而小说(故事)则可以满足无数人的英雄梦想。

  当然,小说(故事)的作用远非仅仅是让我们“开心”。它其实也可以起到亚里士多德心目中的历史的作用,也就是说,小说(故事)的方式或者说小说这种文体,是可以用来作历史研究的。我这里说的,还不是通过一些历史上的文学作品来研究历史,比如商伟通过《儒林外史》来研究中国的礼与十八世纪的文化转折,格非通过《金瓶梅》来研究明代后期的市场经济与社会关系。我指的是真正用小说(故事)的方式来写历史研究,我指的是美国著名汉学家史景迁。

  “塞外极远处生长一种罕为人知的白雁,霜未降时始飞入内地,边关守将视之为霜降征兆。朕将之豢养于畅春园水塘侧,任其饮啄自如。”这是一段极具文学色彩的文字,而且还是第一人称的口吻,这个第一人称还是位皇帝(朕),你能想象这是出自一部严肃的历史研究著作吗?这就是史景迁研究中国清代名帝康熙的著作《康熙》的开头,而且通篇都是第一人称自述。

  这部小说式的历史研究著作,其参考文献与资料引用,与我们通常所读到的历史研究著作(比如魏斐德的《洪业:清朝开国史》)相比,是同样充分而严谨的,但史景迁偏偏用了小说的形式,给自己的著作一个虚构性的文学外衣。有主角,有配角,有完整的故事情节,这不是文学(故事)是什么?史景迁另一本名作《王氏之死》更是大段大段地引用甚至拼接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篇章。

  我不记得是尼采还是福楼拜还是谁说过,小说比真实更逼真。历史研究确实需要厘清事实,要通过考古,通过科学,确定无数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物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与因果,这些都是可见的,可触摸的,可以定量定性分析的。但历史不仅仅是这些,历史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的希望、失落、失意、喜悦、悲伤、痛苦、恐惧、无奈、喟叹,还有时代与社会的精神氛围等等等等我们看不见摸不着、无法通过考古与科学来确定的东西,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文学(故事),需要史景迁这样的写作风格。这种写作并非天马行空的虚构,而是建立在对大量史料的研究与揣摩之上,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更具挑战性也更具风险的历史写作,其难度也更高。

  那些历史的尖峰时刻都需要太长的酝酿时间,每一桩影响深远的事件都需要一个发展的过程。

  就像避雷针的尖端汇聚了整个大气层的电流一样,那些不可胜数的事件也会挤在这最短的时间内发作,但它们的决定性影响却超越时间之上。

  这群星闪耀的时刻——之所以这样称呼这些时刻,是因为它们宛若星辰一般永远散射着光辉,普照着暂时的黑夜。

  ——斯蒂芬·茨威格

  《人类的群星闪耀时》

  

  我走过新芽繁茂乱挤的孤荒大地,不论信或不信,早春的第一枝杜鹃已经绽放,而时序不过方入仲冬,这是台湾,我遁避的山区一角。到了真正的春天,新簇小芽已是成株,寒光清冷里蒴果绽放,传递讯息,繁殖的幼芽,至新春已是另一代了。

  ——凌拂

  《台湾草木记》

  

  事实上,每一种书写也都意味着书写者的某种不满意——生命的起源我相信绝不是你们讲的那样、原子真的不能再分割下去吗我不信、弱势的劳工会永远甘心受黑心资本家的剥削宰制不起身反击吗、性爱姿势就只这几种是吗?除了奥斯瓦尔德一个之外还有谁也想杀肯尼迪、我们人死后究竟到哪里去云云。每一本书于是也通过驳斥、质疑、描述、解释、想象,揭示着整个或局部世界的某一种他认定的模样和底层真相,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可能的世界。

  ——唐诺

  《阅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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