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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3月2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现代快报网
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美]理查德·普雷斯顿 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6年3月
  
  这本描写埃博拉病毒缘起的作品长踞《纽约时报》非虚构类畅销书榜首达61周。作者普雷斯顿因此获得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颁发的防疫斗士奖,他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以非医师身份获此奖的人。

  “我们抵达金沙萨的时候,那儿根本就是个疯人院,”他说,“我们知道那里的情况很糟糕,我们知道我们在和某种新病毒打交道。我们不知道它能不能像流感那样,通过空气中的悬浮液滴传播。假如埃博拉能轻易通过空气传播,今天的世界恐怕就大不一样了。”

  夏尔·莫内离群索居。这位法国人独居的小木屋位于恩佐亚糖厂的私有土地之内。这片种植园位于肯尼亚西部,沿恩佐亚河而建,能看见埃尔贡山的雄姿。埃尔贡山,这座孤零零的巨大死火山紧邻大裂谷,高一万四千英尺。莫内的过往不为人知。和许多最后在非洲落脚的外来者一样,很难说清他究竟为何而来。也许他在法国惹了麻烦,也许是肯尼亚的美丽吸引了他。他是业余的博物学家,喜爱鸟类和兽类,但不怎么喜欢人。他五十六岁,中等身高,中等身材,有一头光滑的棕色直发,算是相貌堂堂。他的密友仅限于埃尔贡山周围村镇里的女人,但医生前来调查他的死因时,她们也记不起他的多少情况。他的工作是维护糖厂的抽水机械,这些设备从恩佐亚河抽水,送去灌溉绵延数英里的甘蔗田。据说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河畔的泵房里,他似乎喜欢听着轰鸣声看机械运转。

  对他这种病例来说,细节往往难以确定。医生记得临床症状,因为只要见过人体感染生物安全4级微生物后的结果,就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些症状一个接一个堆积起来,直到最终吞没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人。夏尔·莫内病例里既有冰冷的临床数据,又有恐怖的直观画面,触目惊心得能让我们倒退几步,猛眨眼睛,就像见到了变色的异域太阳。

  1979年夏天,莫内来到这个国家,当时导致艾滋病的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最终从非洲中部的雨林向外爆发,开始了折磨人类的漫长征程。艾滋病这道阴影已经落在了人类头上,但此时人们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假期前,他定下计划去埃尔贡山野营,邀请了埃尔多雷特的一个女人作伴,但没有人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元旦,早餐后不久——那是个冷冽的清晨,气温只有华氏四十多度,草地湿冷——两人沿着泥泞的道路驱车上山,在奇塔姆洞下方的小山谷内停车。两人踏着象群沿小溪踩出的足迹,顺着山谷向上走,穿过丛生的橄榄树和茂密的草地。两人时刻留意非洲水牛,在森林里遇到这种动物是很危险的。洞口位于山谷顶端,溪流在那里形成一道瀑布。象群的足迹到洞口向内延伸。莫内和朋友在洞里度过了元旦一整天。多半又下过雨,两人在洞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望着溪水如纱帘般垂落。他们眺望山谷,寻找大象的影踪,看见蹄兔(毛茸茸的动物,大小和土拨鼠相仿)在洞口的山岩处跑上跑下。

  象群会在夜间进入奇塔姆洞,获取矿物质和盐分。在平原地区,大象很容易在硬土层和干涸的水坑里找到盐分,但在热带雨林,盐分是稀缺资源。岩洞很大,足够容纳七十头大象。象群在岩洞里过夜,站着睡觉,用长牙凿开岩石,把石块从岩壁上挖下来,嚼成碎块吞下去。洞穴内外的大象粪便里满是碎石。

  莫内和朋友在洞里漫步,用手电筒照亮石化的雨林。他有没有去摸石化的树干,被结晶体刺破手指?两人看见岩壁和洞顶戳出石化的骨头,有鳄鱼,有古河马和象类的远祖。树干之间的蛛网上挂着蜘蛛,它们以飞蛾和昆虫为食。

  莫内和朋友走向岩洞深处,爬下一段坡道,最后来到一根支撑洞顶的石柱前。石柱上满是劈痕和沟槽,那是象牙凿出的印迹。象群若是继续在石柱底部挖掘,石柱最后肯定会崩塌,洞顶也会随之塌陷。两人在洞穴深处见到了另一根石柱,这根已经坍塌。石柱上方挂着许多蝙蝠,它们的黑色排泄物覆盖了石柱。这些蝙蝠以昆虫为食,排泄物是消化后的残渣。莫内会不会摸到了排泄物?

  埃尔贡山的那趟旅行后,莫内的朋友消失了好几年,之后突然在蒙巴萨的一家酒吧里出现,她在那里卖淫。

  夏尔·莫内回糖厂泵房上班。每天步行穿过焦黑的甘蔗田时,他无疑会抬头欣赏埃尔贡山的风景,哪怕重重乌云掩盖了山巅,他应该仍旧能感觉到它的吸引力,就像某个无形星球的重力。另一方面,有某种生命体在莫内体内自我复制。它以夏尔·莫内的身体为宿主,正在拼命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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