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太冷了，我一个人窝在家里，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觉得简直像是一场梦。该从哪里说起？还是从最初那些我已经快忘记的幸福说起吧。

  他去外地教书，我们开始了分居生活

  我是50年代后期出生的人，父母之命，和老刘结合。老刘和我同岁。

  老刘算是一个好丈夫。人很老实、本分，也很顾家，待我如父如兄。他是个教书匠，比我有学问多了。所以，我们一贯的相处模式都是男主外女主内。1980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在我们苏南小城，我们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算是不错。有个教数学的父亲，女儿的学习也不用我操心。

  女儿15岁那年，老刘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我很为他高兴，可以去大城市施展才干了。因为我在老家的工作一时半会不能了结，他只身一人去了那里。女儿那时正读初三，我怕她耽误学习，也没让她仓促转校，想等她高中再过去，所以也没有折腾。学校给老刘分了房子。

  我们开始了分居的生活。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我们靠打固定电话联系。平日里都是我照顾他，这回他一个人在外地，我其实挺不放心的。他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忘记自己了。

  那天，老刘给我电话里说了一件事。他说，院子里一个邻居听说他是教数学的，想请他给念高二的孙女白婧去辅导功课。老刘来征求我的意见。

  我其实挺希望老刘去的，毕竟生活在大城市开销大，我跟女儿明年过去，家里也需要一点经济积累。但又有些担心他太累了。

  老刘听出了我的顾虑，让我不要操心。就这样，他成了白婧的家庭教师。

  他给邻居家的孩子做家庭老师

  白婧比我女儿大两岁。第二年，我和女儿从老家过来时，她已经念高三了。这小姑娘和我女儿不一样，一看就是被宠大的孩子。她的父母早年离异，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我初次见她，就觉得小姑娘性格挺霸道的。

  我女儿到这里读高中后，和白婧在一个学校。女儿告诉我，白婧在学校里也是大姐大。

  偶尔我会和老刘聊起她，老刘对她倒是挺包容，说这女孩子也不容易。有了老刘的辅导，白婧在学习上进步倒是非常大。

  从老家过来，我开始有些不适应。慢慢地，和院子里一些邻居熟悉了，也算有了伴。

  一天，我出去买菜时碰到了邻居蔡大姐。她告诉我，昨天晚上6点多钟在附近的商场碰到了老刘，老刘一个人，她还打趣地问老刘，是不是给老婆买啥好东西了，老刘笑了笑。我听了倒很纳闷，晚上6点多钟应该是老刘给白婧补习的时间，而且老刘昨天也没有带东西回来啊。不过我没放心上。

  结果，当天晚上，老刘7点多给白婧补习完回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件羊毛衫给我。我一看惊喜极了。这件衣服是我之前和老刘去逛街时说喜欢却舍不得买的，老刘居然想到买给我。我高兴坏了。想起蔡大姐说的商场偶遇事件，也解释清楚了。

  院子里流言四起，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过了一段时间，那位向我爆料的蔡大姐又来给我“通风报信”了。她说，前几天，另一个邻居在一个饭店碰见了老刘，而这一次，老刘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那个邻居眼尖地发现，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同住一个院子的白婧。

  蔡大姐问我是不是知道这事，我摇摇头。老刘最近确实偶尔不回来吃饭，但是我心想，老师和学生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回家后，我也没问老刘什么。只是顺嘴关心了一下白婧的学习情况。

  可是，同住一个大院，女人们天生八卦神经发达，院子里有了关于老刘和白婧的风言风语。比如他们一起吃饭的事情一下子人尽皆知。而蔡大姐之前在商场偶遇老刘的事情，也被演绎成他和白婧一起逛商场。我就像个局外人，直到有好事者来劝慰我提醒我，要我宽心，要我多关心老刘，我才觉得我置身在了漩涡中央。

  这样的架势，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有点招架不住了。我很害怕，我不敢去问老刘。但是我敏感地发现，老刘回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周末都要补课补大半天。

  我完全进入了以猜忌为主的生活。像一个侦探一样，洞察着老刘的言行举止。我发现他爱打扮了。他以前从来不用护肤品，现在居然每天早晚都会擦脸。他的头发一贯是去学校理发店剪的，可现在他都去街边的理发店。他以前知道我简朴，从来不会给我买东西，可现在变得出手大方。他以前从不做家务，可是现在有空在家的时候，还会给我和女儿做饭吃。这不是问心有愧是什么？

  这样想下去，我越来越疑惑。我开始相信院子里那些女人们传播的流言，我们家老刘有了外遇，他和小他二十岁的白婧好上了。但是我不想相信。

  我失去理智，去女孩家里大闹

  对老刘我太失望了，但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真的没了主见。我不敢去质问老刘，我害怕这是真的。

  于是我就像一个演员一样，继续在家里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但是老刘的持续晚归，让我不能再忍受了。

  是失去理智了，我做出了人生里最错误的

  决定。我跑去了白婧家里，趁白婧去上学的时候，找了她的爷爷。我请他管好他的孙女。

  白婧的爷爷非常生气，他愤愤不平地说，刘老师在我们家里给我孙女补习功课，我都是在场的，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

  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把听到的风言风语全部告诉了白婧爷爷。

  老人家对孙女很溺爱，他将我的到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婧和老刘。

  白婧这个十八岁的叛逆女孩，居然将事情愈演愈烈，她似乎像在报复我，居然经常在院子里也和老刘举止暧昧。这下院子里的流言传得更厉害了。

  老刘知道我去找了白婧爷爷，回到家后把我一顿数落。

  “你怎么能去给一个小姑娘泼脏水？”“你这样做，让我把面子往哪儿搁？”他愤怒地指责我。

  我委屈地哭了。明明我是一个受害者，为什么现在我成了被指责的人。我和老刘陷入了冷战。

  在邻居大姐们的撺掇下，我决定继续维权。我去老刘的学校，找了他们领导，这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我还辗转找到了白婧妈妈的联系电话，让她出面干预这件事情。白婧的妈妈知道以后，带着白婧冲到我家讨说法，我们大打出手。他们把我逼成了一个“泼妇”。

  女儿找我谈心，我原谅自己却不会原谅他

  现在想想，把事情闹成这样，最受伤害的是我的女儿。

  我向女儿灌输仇恨的思想，不允许她和白婧有任何往来。女儿和我一条心，从那时候起就痛恨白家的人。女儿无心学习，生活在流言里，高中成绩一落千丈。为了帮我出气，女儿曾经在院子里和老刘争执，并且当面羞辱指责他爸爸。这件事情，后来又成了院子里的大新闻。

  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我最终决定收手，是因为我发现女儿越走越偏。

  事发五年后，2000年，我和老刘办了离婚手续。这场闹剧终结了。

  在我们离婚后三年，老刘和白婧结婚了。他们还真的结婚了。

  后来我听说，白婧的家人并不同意女儿嫁给老刘，他们觉得这样等于承认了女儿破坏别人婚姻的事实，觉得白婧把他们的脸丢光了，一直出面阻止。不知道白婧是真的喜欢老刘，还是赌一口气，两人偏偏就不理闲言碎语，最后结了婚。

  我女儿大专毕业后，老刘托关系给她解决了工作。父女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一些。现在女儿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算走回了正道。女儿有时间还会去看看爸爸，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老刘。

  前几天和女儿谈心，说起我们的事，她问了我一个问题：“爸爸和白婧最初是不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女儿说，有时候男的和一个年轻女孩子打打闹闹，并不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女儿又说：“如果你当初听说流言后去和爸爸谈心，而不是奔到女孩家里去闹，用一种理性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也许一切又不一样了。”女儿说，她绝对不相信，爸爸一开始和白婧关系“暧昧”的时候，就想到了和我离婚。

  我没办法做这样的假设，因为一切都不能回头了。即使我当初的决定错了，我也宁可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老刘。我和他将老死不相往来。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过得幸福。其他的事情，想它干吗？

  我没办法做这样的假设，因为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即使我当初的决定错了，我也宁可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老刘。

  倾诉人：

  朱欣

  人物：

  老刘

  白婧

  朱欣

  人物均为化名

  细节已做处理

  关键词：

  家教

  外遇

  记录：王凡

  题图：付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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