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刀

  大多科学家有一种不为外界事物影响、特有的专注精神，他们大多以专注为荣，并乐于在专注的孤独中默默奋斗

  莫言开国人之先河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一时间莫言的著作和关于他生平的作品迅速摆满书架。作为诺奖与名人效应的一部分，《屠呦呦传》也及时出现在公众视野。作为一部力图全景反映屠呦呦生平特别是医药贡献的作品，本书梳理了屠呦呦从小到大，从学生到专家的诸多历程。

  值得指出的是，本书仅仅以花絮方式提及屠呦呦名字与青蒿素之间的“巧遇”，并没有刻意渲染屠呦呦从小便有什么惊人的天赋。反倒披露，在宁波效实中学高中学籍册和成绩单中可以看到，当时屠呦呦五门主科考试中，语文、数学、英语平均成绩只有七十来分，化学更是只有67.5分，所有科目成绩最好的生物也只有80.5分。

  而在后来的学习、爱情、生活和工作中，屠呦呦的经历与那个时代的许多人极为类似，丈夫还曾被下放五七干校。屠呦呦与中医的结缘，主要源自1959年响应卫生部号召的4年脱产学习，在此之前，看不出屠呦呦与中医有过什么特别交集。青蒿素之所以横空出世，得益于课题组长屠呦呦对中医传统的信仰。虽然论者强调青蒿素并不能称之为严格的中医，但屠呦呦及其课题组提取青蒿素的灵感来自于中医当属无疑。

  在确定提取青蒿素这一研究方向后，屠呦呦也没有表露出一鸣惊人的不同之处，反倒是再度经历了许多科学家均会经历的反复试错，然后纠偏再反复试验。略显区别的是，屠呦呦所领导的课题组不仅克服了实验器材缺乏等诸多困难，还勇于充当新药的“小白鼠”。如果说青蒿素发明之前的默默无闻还可理解，那么有必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在青蒿素被大量应用并造福于人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屠呦呦的知名度仅局限于医学圈子。上一次屠呦呦这个名字走进公众视野，还是在2011年9月获得了被誉为诺贝尔奖“风向标”的拉斯克奖。许多国人这才知道，国内医学界有位专家可能是诺贝尔医学及生物学奖的潜在获得者。

  也就是说，在屠呦呦经历过的80多个春秋里，她并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曲折遭遇。当然，这也与屠呦呦一直以来的“务实低调”不无关系。另一方面也说明，真正的科学家，其道路可能是寂寞孤单，甚至长期与失败相伴。在发现青蒿素前，我国科学家“至1969年筛选的化合物和包括青蒿素在内的中草药万余种，但未能取得理想的结果”，而“至1972年，美国华尔特里德陆军研究院就已筛选了21.4万种化合物，但没有找到理想的新结构类型抗疟药”。即便是青蒿素的提取，屠呦呦团队也经历了数百次失败，最终在排除无数次错误后才找到了方向……古往今来，到底有多少科学家奋斗在人类科学研究的道路上不为或鲜为我们所知呢？另一个普遍现象是，人们能够记住的，往往只有那些曾起到过关键作用，有过重要发现发明的科学家。

  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全世界大量科学家投入到疟疾的治疗研究中，并频繁试验而不得法，才逼得屠呦呦所带领的课题组不得不“剑走偏锋”，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原本不大为人注意的传统医学宝库——中医。在此之前，全球许多国家许多科研人员付出大量辛勤的汗水，无疑是青蒿素研究成果的铺垫。某种意义上，青蒿素就像是那个砸在牛顿头上的苹果，只不过这次幸运地掉在了屠呦呦的头上。

  说是幸运，但这种幸运也只是给有准备有努力有实力的人准备的。如果不是屠呦呦对中国传统医学的坚定信仰与深入了解，青蒿素就有可能成为德国著名化学家利比希眼里的“碘”（利比希将溴元素误认为是碘元素，从而错过了溴元素的发现）。如果不是对力学有过深入研究，即便苹果砸在牛顿的头上时，至多也只是同许多人一样，除了生出“不走运”的懊恼外，似乎不太可能有什么别的启发。

  比如现在，许多人只是看到一个头顶诺奖光环的屠呦呦，并从她的平凡经历中不遗余力地打捞青蒿素与她的“宿命”关系，似乎青蒿素就是一个非砸在屠呦呦头上不可的“苹果”。也就是说，透过屠呦呦那略显平凡的人生，我们似乎可以看出，至少在科学界，大多科学家有一种不为外界事物影响、特有的专注精神，他们大多以专注为荣，并乐于在专注的孤独中默默奋斗。

  问题是，在世俗社会里，人们总是习惯于追逐炫丽的聚光灯与灿烂的花环，科学家平常、平凡、平淡的寂寞工作生活因缺乏曝光点，往往并不为人注意。别以为青蒿素就是掉在屠呦呦头上的一只幸运“苹果”，如果觉得幸运，那只能说明，我们对科学家的艰辛付出太缺乏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