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勒

  娱评人、影评人

  今年是邓丽君逝世20周年，台湾将有一个特别的演唱会，名为“如果能许一个愿”，现场将用特技手段让邓丽君“复活”。令人唏嘘的是，承担这次“复活任务”的团队就曾在《速度与激情7》中“复活”了英年早逝的保罗·沃克。这种特技手段，简单来说，是“虚拟影像重建”和“裸眼3D”。

  因为这个契机，成龙在他的新书里特意写到他如何与邓丽君失之交臂的陈年往事，为他铁汉柔情或者年少志存高远的形象又抹了一层老油漆——坦白说，确实有些听烦了。

  然后，王菲再一次被推到台前。不知道是谁攒了这样一次致敬，让王菲和邓丽君“隔空”合作歌曲《清平调》。上世纪90年代初，邓丽君邀请音乐人曹俊鸿给诗人李白的七言绝句谱上新曲，当时邓丽君仅录制了一段试唱就搁到一边，没有发行。而从旧时光里“捞起”这段吟唱的人，恰好又是监制王菲致敬邓丽君翻唱专辑《菲靡靡之音》的音乐人梁荣骏。梁希望二人合作成完整的单曲，永世流传。

  翻唱过、模仿过、甚至深受邓丽君影响的女歌手何其多。在内地，就有那英、程琳、成方圆、李玲玉，以及田震——田震独特沙哑的音色，似乎与邓丽君清丽婉转的风格大相径庭，但这的确是事实。我曾经采访过田震，她自己说刚出道时她也跟着学习邓丽君唱法，也能学到神似。在当时，内地能与邓丽君相提并论的女歌手，是初啼惊艳的李谷一，她的《乡恋》就被认为是“很邓丽君”的。两人神交已久，甚至有圈中的中间人希望能达成两人的合作。最后的结局是，李谷一成为多年来大年三十最后一道馅美汁浓的合家欢饺子，一直在春晚唱《难忘今宵》；而邓丽君却成为不朽的文化符号，一度成为香港导演陈可辛电影《甜蜜蜜》的“戏眼”。当然，她们都成为中国几代人精神世界里永不消逝的信号。

  在所有能拿出来与邓丽君“关联”的女歌手中，王菲绝对是第一个被想起来的。《菲靡靡之音》这张专辑中的《南海姑娘》《又见炊烟》在KTV经常被点唱，流行程度之高不亚于原唱。而王菲也从不避讳自己深受邓丽君的影响，除了这次演唱《清平调》，她也曾在邓丽君的纪念演出中客串致敬过。

  但王菲是永远成不了邓丽君的。

  这并非是对王菲的贬低，而是客观的陈述。

  邓丽君这个传奇，有时代巨影投射的鬼斧神工，让一个唱歌的女子被裹挟到时局变化中。她名气最鼎盛的时间，恰好是时局最微妙的时间。

  这是王菲没有赶上的，这倒也成为王菲的幸运。更幸运的是，王菲赶上了一个更彻底的商业社会。她的传奇，是商业力量的成果。换句话说，王菲正如她的一首歌名《香奈儿》，是经典的品牌，是将几种音乐风格剪切融合的造化，并且更注重商业形象的包装和营销。

  有些评论对比邓丽君和王菲的情路，得出的结论是她们追求自我的感受，不以世俗眼光为限，所以她们拥有“相同的质地”。什么是相同的质地呢？都是丝绸，或都是天鹅绒？

  嗓音有差异还不够么？在我愚笨的耳朵听来，邓丽君的歌还真是天然去雕饰，而王菲唱她的歌就多了一些刻意，是土布粗衣的中国风与Met Ball的中国风之间的区别。总之，成不了邓丽君，对于王菲来说，肯定无所谓咯。对于两人的歌迷来说也是这样。这种几年来一次的“关联”有些偷懒，有点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