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

  专栏作家

  姜文的贺岁大片《一步之遥》终于来了，首映完毕，遭遇一边倒的差评。有人说看不懂，有人则分析得更多些，“冒险爱情阴谋人性，本片充满各种浅尝即止的元素，唯独没有故事”，“空有技术没有灵魂”。换句话说，《一步之遥》不是瑕疵品和完美之间的那一点距离，而是精品力作和胡诌乱编之间的距离。

  都不需要用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就能明白，编剧太多要坏事。《一步之遥》貌似云集了九个编剧，其实丢掉了逻辑，消解了故事，容易“玩脱”。

  霸气十足的姜文抱怨观众的“看不懂”和“情绪化”，其实没什么好想不通的，这已经不是一个请你看电影就能博得“交口”的时代了。人人都能发表影评，人人都能打分，哪怕又粗陋又短小。

  名导的国产大片遭遇恶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这些年来，益发凸显了所谓“乌合之众”的力量。犹记早年记者问陈凯歌：“如果《无极》票房惨淡，会否对你有影响？”陈凯歌勃然大怒：“你说这种话，有何居心？如果我说你的孩子长不大，你会怎么样？”在他状告胡戈时，数不胜数的网民把胡戈和“馒头血案”的意义上升为“一个对抗权威的大势力”“新一代网络偶像”。但也有很多“精英分子”站在陈凯歌这边。那时候，网民和精英分子是被严格区分的。

  而到了冯小刚为《私人订制》大骂影评人时，普通网民和大V之间已经在用同一个通道发声。这使得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言论，代价几何级提高。宋丹丹夸赞，冯小刚一个奔六的人，还可以这样勇敢地表态，特别可贵。冯小刚也拿自己对比张艺谋那种只会说场面话、车轱辘话的“无趣”大牌。但其实再早个十来年，张艺谋也会暴怒的。只是在大数据信息时代里，不玩公众社交平台的他和恶评之间可以有距离。

  最令人泄气的，恐怕还是差评和高票房之间的矛盾。现在是中国电影历史上最能卖钱的时代，只要明星足够多，导演名头响，片花剪得花哨，排片量就有了，不愁票房。《富春山居图》是越骂看的人越多，就连《爸爸去哪儿大电影》都在马年春节捞到了10亿元票房。《让子弹飞》斩获7亿元票房之后，姜文被“封神”，拍《一步之遥》完全照搬了成功经验，希望票房也得对得起豪华阵容。所以，某种程度上说，一开始获得差评并不坏，还会有二轮的口碑逆袭。倒是许多零差评的电影，尴尬地遇冷。

  可惜，现在没有人替大导演们认真做戏仿短片了。结果，他们倒是耿耿于怀地时常戏仿自己，只是路越走越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