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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有一本诗集,叫《云雀叫了一整天》,眼下我所在的地方没有云雀,只有乌鸦。
住的旅馆,是靠近阿拉伯海的,由于是淡季,所以早上去楼上的饭厅吃饭时,那位原本在椅子上看报纸的年轻服务生有些手足无措。他是那么年轻,如果剃掉胡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不知道为什么,在印度总能看到未成年的服务员。有一晚,在一家靠海的餐厅吃饭,一位年轻服务员,远远地飞奔着过来,但到了餐厅的门口却立即放慢了脚步,故作优雅地将一只手放于后背,轻轻地将盘子放到我们面前。他们总能让我想到《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的那群奔跑着的孩子,你也只有到了这些国度,才能真正地感受到电影中的那些文化冲突与他们的真实生活场景。
吃完早餐,可以走到一边的露台上休息,头顶是茂盛的大树枝桠,能看到一只只乌鸦在树叶间嬉戏。有时它们会飞到你的桌子上来,吃你放在桌上的食物,所以你必须将它们不客气地轰走。然后,它们就会在你的周围“吱吱嘎嘎”地叫个不停,就像我们这边夏天会有知了一样,你到了印度,必须得像习惯知了一样习惯乌鸦。在坟场附近,的确有更多的乌鸦,但对于无神论者来说,那只是因为这边更容易有一些它们可以觅食的机会罢了,我不太情愿去观察乌鸦吃东西时的情景,因为看上去比较残忍和不舒服,有一次在海边看见一只乌鸦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什么东西,后来才看到是一只鸡爪。
呆在靠海的地方,就会有很多故事。有一天,和朋友在海边散步,其实阿拉伯海挺灰的,并不像其他的海域那么明亮蔚蓝,但似乎也多了一些神秘与故事性。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方有悦耳的小提琴声。然后,一位提着小提琴的流浪艺人向我们走来,他说“想听一首古老的美丽音乐吗”?朋友说“唱你想唱的吧”。于是,一段异域风情的旋律在海边飘荡起来,朋友给完小费后,他非常得意地对我们说“YouTube上有我的一段视频,你们一定得去看看……”
一直记得,那位海边偶遇的流浪艺人接过小费时,完全没有看到底给的多少,而是眉梢上扬地为我们介绍他在网上流传的视频,这让我想起身边那些一直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人,他们是真的不计较到底可以通过这些才华技艺换来多少钱,而是希望一直享受自己所热爱的这种艺术氛围,他们当然也需要更大的舞台,受到更多的肯定,只是也许最大的舞台,恰恰是他们这漫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