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彦

  一

  绘画，对于庹光焰而言，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作为现实与心灵的镜像而存在的。庹光焰希望在现实与精神，抑或说表象世界与心灵世界之间，找到一个临界点，建立一个通道。实际上，庹光焰是一个十分迷恋绘画的艺术家，这种迷恋不只是因为源于绘画的各种技巧，而是每一次的绘画创作都是对自我的剥离，是与心灵的对话，更重要的是自我在场的证明。从这个意义上讲，现实是创作的起点，而绘画的归宿则是自我的心灵，而之间的过程，则是不断地劳作与精神的磨砺。

  自2000年以来，尽管庹光焰的作品在题材上出现过几次较大的变化，但大致可以将其分为两个阶段。以2010年为界，前期的作品立足于都市文化与消费时代的语境，注重对现实生存境遇的关注；后一个阶段的作品主要围绕“风景”展开。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都市题材”在中国当代绘画领域曾掀起一股新的潮流。庹光焰的《城市·面孔》系列显然与这一潮流是有内在关联的。在“面孔”的背后，我们则看到了生活在都市之中的芸芸众生。没有重心的构图让画面传递出一种失衡感——那是一种凌乱、无序、充满焦虑的生活；那些错位、碎片化的都市景观则让画面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张力，不仅让人感到压抑，而且会产生莫名的荒诞。注重符号化的表达，利用“波普化”的视觉经验，同时，艺术家在表现与具象之间所做的调和，让这一系列作品在语言上有了个人化的特点。多少有些遗憾的是，《城市·面孔》系列并没有在后来的创作中予以推进，直到2010年，与“城市”相关的创作才重新回到艺术家的视野。

  以2000年前后的《粉色》，到2007年—2008年的《Pose》系列，呈现出庹光焰另一条创作轨迹。《粉色》画的是一些女性裸体，在手法上注重意象与表现。在这一系列作品中，艺术家并没有过多去强调性别的指向性，而是让作品围绕“身体”话语而展开。《Pose》系列是《粉色》系列的延续。与此前的作品比较，一个重要的变化，是艺术家强化了“身体”的那种不适感。身体再也无法承载过多的欲望，它们开始挣扎，它们感到战栗。

  《城市·面孔》《粉色》《Pose》从题材上看尽管有很大的差异，但在艺术家创作观念的生成中，却有内在的一致性：它们源于对现实的关照，也与个体的生存境遇有关，与当下充斥着整个社会的消费话语有关。从这个角度讲，《粉色》《Pose》中的身体，也是一种被“男性”凝视和消费的身体。再后来，消费话语在《玩偶秀》《秀系列》中有了更进一步的呈现。

  二

  2010年，《道口》《桥》等作品的出现，预示着庹光焰的作品开始转向。“道口”和“立交桥”在现实生活中都有自己的“原型”，它们位于北京大山子附近，只是不在同一条道路上。庹光焰在黑桥艺术区生活了多年，每次驱车出门，艺术家就会经过其中的一个地方。但是在作品中，这些日常熟悉的景观变得十分陌生，在视觉与心理上都有一种疏离感。与《城市·面孔》呈现出的“错位”与不稳定性比较起来，我们在这些画作中，看不到城市既有的喧嚣与混杂，相反变得异常的宁静。就画面中的日常景观来说，它们既熟悉又陌生，虽近犹远；既源于现实，又多少具有超现实的意味。这种独特的审美体验，在于画面中，“人物”是缺席的。

  毫无疑问，“风景”是庹光焰这一时期创作的重要母体。在我看来，《道口》《桥》《城市》系列在广义的范畴应属于“社会风景”。所谓的“社会风景”，就是自然的风景或景观只是一种现实的表象，一种通道，社会学的叙事则隐藏在表象之下。和这些倾向于外在的、社会学叙事的“风景”比较起来，《公园》《暮光》系列代表着另一种风景类型——即内在的、自我的、充满心理现实主义意味的风景。艺术家将五彩的现实在表现过程中予以语言上的纯化，使其笼罩在单一的色彩氛围中，物理意义上的“褪色”反而强化了视觉心理上的疏离感。

  在《夜花》与《靡夜》系列中，庹光焰为作品营造了一个由欲望与消费构筑的语境。同样是将熟悉的景观陌生化，同样是在视觉与心理的关照中，为其注入一种疏离感，但和《暮光》系列内部隐藏的荒诞感有较大的区别，《靡夜》更侧重对内心情感世界的挖掘，只不过，内在情感的显现，大多是以隐喻的方式完成的。

  三

  在庹光焰几乎所有的“风景”作品中，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还是对画面的情绪渲染，“光”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观众的视线，则追随“光”的足迹，渐渐地进入艺术家所营建的世界。当然，在近年来的创作中，艺术家为什么会如此痴迷“风景”，在我个人看来，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精神上的考虑，每一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风景。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庹光焰也不例外。当然，艺术家自己的解释也许更具说服力，他曾写道，“日常之景总是隐含着另一层真相，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总有一种隐隐的骚动，它关于我们内心深处的某种神秘。风景放大了自我内心与外在现实的距离，个人感悟的焦虑和疑惑挥之不去，我试图将熟悉的场景陌生化，所呈现的疏离彰显着关于现实世界的荒诞感悟，它来自风景，更来自于内心，它诉说着世界，更是关于自我的低吟。每个人内心里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凝视它与我们内心的距离，玩味这风景之外的风景，或许正是我的应景之道。”

  “时间的光晕”庹光焰绘画作品展

  主办：先锋当代艺术中心

  策展人：何桂彦

  展览时间：2014年9月6日—9月24日

  展览地点：南京市秦淮区应天大街388号1865创意园凡德艺术街区A1-101

  庹光焰

  1968年3月出生于重庆，1983年就读四川美术学院附中，1993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现任教于四川美术学院。

  群展：

  2014“可见之诗——中国油画风景作品展”，山东潍坊鲁台会展中心，潍坊，中国；第五届重庆市美术作品展，重庆当代美术馆，重庆，中国。

  2013浮华·世相，先锋当代艺术中心，南京，中国；第五元素——第二届颜文樑艺术奖全国中青年油画作品邀请展，苏州美术馆，苏州，中国；“丰域西南——吾土吾民油画邀请展”，广西、重庆、成都，中国；“城市幻象——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重庆美术馆，重庆，中国；2012首届苏州金鸡湖双年展，苏州，中国；2008“四川美术学院当代艺术展”，东京，日本；“无尽江山”南北油画邀请展，中国美术馆，北京，中国。

  2005“身体的权利”当代艺术展，成都，中国；第六届全国美展，中国。

  2003“青春就是权利”展，上海，中国；国际当代素描艺术展，中国；“携手新世纪——第三届中国油画展”，中国美术馆，北京，中国。

  2002“中韩交流展”，中国。

  2000“重庆辣椒”，卡塞尔，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