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并不是一部让人单纯感到好笑的长篇小说,作者写得好笑,内容却是百味杂陈,其中有悲悯,有嘲讽,有荒诞,甚至还能品味出一丝苦涩的滋味。
小说的主人公们虽然生活在英国,却是地地道道的乌克兰人。如果说两个女儿因缺少记忆而对故乡并无多少眷恋的话,那对于已过耄耋之年的老父亲就明显不同了。尽管他对故乡的记忆多是与杀戮、恐惧、饥饿、大清洗、难民潮、集中营、临时收容所等等,这些与苦难相关的词汇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在他身上却有着一股难以割舍的故乡情结,他写作《乌克兰拖拉机简史》的书稿,是为了追溯自己作为一名乌克兰拖拉机工程师的故乡记忆。而且,他也总是以拯救穷苦的乌克兰大众为己任,他娶离婚的乌克兰年轻女郎为妻,同样是为了帮助她逃离乌克兰的穷困生活,尽管这个理由在乌克兰女郎“金色的头发,迷人的眼睛,上等的乳房”的映衬下,已然变得有点牵强附会、无足轻重。
于是,妖艳的乌克兰女郎果然像炸弹一样,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骤然炸响了。两个女儿竭力阻止父亲的婚事;而那个“狐狸精”则将老人迷惑得五迷三道、不知所以。小说若止于此处,不过是一出事关家庭纠纷的情景喜剧而已。但作者却通过这场家庭纠纷揭开了一个家族生存的秘密,进而展示出更为广阔的时代场景,战争的残酷,极权的压抑,饥饿的威胁,一个民族的苦难。
如果说苦难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那么,以幽默的方式表达苦难,既需要对苦难的追问和反省,更需要直面苦难的勇气和力量。作者其实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诠释了乌克兰民族的苦难历史,虽然这段历史被包裹在现代生活的喜剧氛围中,同时却又有着深刻的悲剧质地。
老男人枯木逢春、乃至荷尔蒙喷发是有趣的,体态丰满、风骚妖艳的淘金女人同样是有趣的,另外,还有男人心照不宣的双重价值,女人显山露水的小恶小坏……读《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有时的确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会心地微笑。慧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