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家纪小虎的作品时，似乎总有一种游走于明末清初山林中的感觉，恍忽清代弘仁的身影缓缓走来，就像看见这位采众家之长的前人漫步清泉山涧，那一份“老年意孤成缩涩，乍见停云有会心。”的水墨融情的感慨会把你浮躁的心归于平静；又好像是他穿着僧侣加沙在崇山峻岭中穿梭而行，与穿越时空走进历史的今天画家纪小虎交相而会，不知清代画家弘仁与今天的画家纪小虎会作何样的交流？要说生活在南京这样一个从六朝到民国，期间经历了十个朝代更迭、有着沉重历史的画家纪小虎，其水墨晕染绘画时，眼前一定会时常浮现那些走近又远去的高古前人！只是笔者在观赏纪小虎的作品时，总是有读到唐诗宋词的感慨。仅看纪小虎给他画作的题名：“天光云影”“灵境清幽”“雾清如露”，纵是不去观画，仅仅是读题，已然是把你带到吟诵李白杜甫、柳永苏轼或是女史清照的古韵里。有着以词作画，借画寓意，画境抒胸蕴情结的画家纪小虎，将士大夫的诗词格律用在水墨敷色的中国画创作中，无疑为今人读画吟诗做了美学意义上的又一次诠释。

  在前年初冬的一个傍晚，有友人打听纪小虎的画作，说是有香港一寺庙主持高僧喜欢纪小虎画作中的那种悬崖峭壁、山峦云烟的缥缈虚空；喜欢那种置身山水涧峡森松隐逸的仙风遗韵；喜欢画家在笔墨中把“浮光随日度”里“峻塬清华”间的密密麻麻、皴染互生挥洒得酣畅肆意；希望有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画面：在纪小虎的画作前捧一杯香茗，化身仙家于静谧安详中品茗读画。其实，作为读画人的笔者亦有同感。在读到纪小虎的“气吞云梦”这幅画作时，已然是走进那旷野里的漫天风雪，大雪覆盖浅滩水草，几棵枯树枝丫，萧瑟、凋零中的孤寂寒凉一起袭身，不禁哆嗦……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心境？虽是喜欢至极这样的意境，可细读之时“西风残照，汉家陵厥”，眼角竟有些湿润起来。这样的写意，这样的笔墨，“言简”中就好像有那还被掳于北方的李后主在凄风寒雪中“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凄凉凝重。再读那“春雾深深”，又好像看见李后主《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对故乡江南的思念之情；都说绘水墨山水的画家对中国的古诗词格律颇有研究，笔者在古人的山水画作中也多有读到。因笔者以为读画是赏心悦目之事，凡举画展，都有看热闹之心。每每一圈观赏下来，吾以为今日有太多画家在作“合并同类项”的绘事，以直奔“高、大、尚”的所谓获奖“主题性绘风”而去，少有像纪小虎这样将画辈前人古韵诗词遗风在扬弃中那样深深领悟并绘画于心的喜欢。记得十多年前国内有些知名画家笔墨技法既得古人的气韵生动，又有自己的淋漓洒脱，还能在自己的画作中绘出心意胸襟之风格。可于今再读其作，好似已迷失在老板的银子、达官权贵的位子、拍卖公司的吆喝里。笔者与纪小虎有数面之缘，可在他的画作虚怀若“空谷”，幽兰还似梦的诗意里，犹有走进松山翠谷——日暖、花香、山鸟啼。画家的细笔勾勒皴擦，水墨次次渲染，山川的氤氲是墨彩交辉，松针无枝；在他“春雾深深”中，会让你无意间读起《朝中措——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读纪小虎的绘画作品，就是在春夏秋冬中一诗一词地走过交替年轮，好似奢华如梦。

  前年中秋渐深，斜阳余晖，河西的一个小会所，大家在看几位画家带来的画作：既有镜片和书法，还有大写意泼墨寄山水和有小写意勾绘多寓情的画作。虽然会所没有像美术馆那样布光辅射，但水墨晕染的宣纸倒是尽显小会所内翰墨书香之氛围。欣赏的、捧场的、讨教的，再有画家就自己画作现场解说，气氛热烈。我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初见画家纪小虎：清朗削瘦的面颊，带着书卷气的腼腆，衣褶装扮没有“画家”的狂放不羁，倒似有教书先生的温文儒雅。怪不得会在他的画作里读到旷达悠远、山川抒心的诗意……有时候在想，古人若是回眸，也会在这样的画作前读到他们诗词格律“春梦无痕”的“花落江堤”？读到今日画家纪小虎的“木叶纷纷”引来“花样年华”？ 还是又到“双秋明净洁”尽在“天云俳佪”间呢？

  兼阑

  纪小虎，1962年生，进修于江苏省国画院，师从薛亮老师。江苏国画院、南京书画院特聘画家，南京美术家协会理事，南京山水画研究会秘书长，国家高级美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