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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7月4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现代快报网
“永不消逝的电波”从他家楼上发出
77年前守护地下电台的单明德走了
享年90岁,当年他们一家曾为地下党放哨、救助地下工作者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海报
  单明德生前的照片
  现代快报记者 林清智 翻拍
  《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照

  7月2日,镇江一位名叫单明德的老人去世了,这一消息让涂胜华感慨不已。

  77年前,单明德在上海的住所曾潜伏着多名中共地下党员,当时涂胜华的父亲涂作潮是地下工作者,曾获得单明德父亲单惠民的救助。除了涂作潮,一位叫李白的地下工作者也得到了单家的帮助,抗战期间,李白在单家3楼设立了一个秘密电台,不断地向延安发去重要情报。

  发生在单家楼上的故事,后来被搬上银幕,就是那部著名电影——孙道临主演的《永不消逝的电波》。影片再现了那个年代,设在上海的中共秘密电台工作人员坚持地下斗争的故事,影片主角李侠的原型就是李白。现代快报记者昨天采访获悉,当年,单明德曾为李白的电台站岗放哨。

  通讯员 郭宏宇 现代快报记者 林清智

  90岁单明德

  走完传奇一生

  昨天上午,现代快报记者来到镇江市牌坊巷。这里是单明德生前居住的地方,如今他家楼下摆起了花圈和挽联。

  单明德的儿子单宇和儿媳妇薛萍告诉记者,单明德生前跟他们住,1989年,他曾因患肾癌切除过一个肾,近年来他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尤其是得了心肌梗塞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年上半年就住院了6次。

  大约1个月前,单明德因为心肺衰竭住进了江滨医院。7月2日凌晨,他被一口痰噎住后喘不过气,就此与世长辞,享年90岁。

  单明德毕业于南京大学,是南大镇江校友会的顾问。熟悉他的校友都知道,他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早年他曾为中共地下工作者李白放哨,建国前,他在上海的家就是发报地,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他曾多次见诸报端。

  《永不消逝的电波》主人公原型

  曾在他家楼上住了两年

  单明德的弟弟单明忠现居上海。昨天,单明忠在电话里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抗战时期,单明德一家居住在上海贝勒路(今黄陂南路)148号,地下工作者李白曾在他家楼上发出“永不消逝的电波”。

  一年后,他才得知神秘大哥的身份

  记者了解到,单明德生前曾在不同时期,通过口述的形式留下过关于这段历史的回忆录。

  1986年7月,在原丹徒县政协会议室内,单明德重点提到了李白的电台。

  1934年,单明德的祖父来到了上海,1935年,他也被带到上海。1937年8月,地下工作者李克农让单家搬到福煦路(现延安中路)多福里21号他的住处,两个月后,因多福里来往人员较多易被人注意,单家迁至贝勒路一幢单间三层临街的房子,底层由单明德父亲的诊所掩护,二楼为单家居住,三楼留给李克农用。不久,地下工作者宫樵岩带领李云(李白的化名)搬入单家三楼。

  “父亲对家里人说,他是我们家远房亲戚,来上海补习无线电知识,晚上要读书,你们不要去影响他。实际上,李云白天将二只皮箱与我家的箱子混放在一起,晚上11时后,将箱子从二楼拎到三楼自己房内,关上门窗,工作到深夜甚至拂晓。”单明德在回忆录中这样讲到,当时他才13岁,李云大约二十四五岁,一年后他才得知李云的真实身份。

  大约在1938年的一个大热天的深夜,单明德去三楼平顶上乘凉,走过李云房门口时,发现他的房门与往常不同,没有紧闭,开了一点,他好奇地走进去,只见李云头戴耳机,手在快速记录,练习本那样的纸已记了十多张,他正聚精会神地工作。

  “我走至他身边时,他才知道我进了他房间,他开始一愣,叫我关上房门,接着继续工作。我欲开窗,被阻止,他说不要作声,如声张出去,全家要掉头的。我就替他擦汗,打扇。”那天,大约工作到深夜才结束,李云将皮箱放回二楼原处后,同单明德一起到平顶上乘凉,李云在聊天时向单明德透露,他是延安派过来的地下工作者。“第二天我祖父、父亲责备我,为什么去他处,还一再叮咛,决不能讲出去。”

  他教李白讲上海话,还帮忙站岗放哨

  在3年前的口述回忆录中,单明德也谈到了对李白的印象,“我本能地觉得这位身穿长衫、阔嘴厚唇的大个子和气,很快便和他交上了朋友,我教李大哥讲上海话,缠住李大哥讲很多打仗的故事。星期天带他逛公园看电影,我们感情非常亲密。当发现李大哥干的不是一般的事时,我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为李大哥站岗放哨的任务。收发报时,为他端茶倒水、擦汗打扇。李白在我们家住了近两年时间,因电台不能常设一处,1939年春末迁至长乐路、新闸路等处去了。”

  李白于1948年底被敌人逮捕,在上海解放前20天遭残酷杀害。

  他讲起历史时不但生动,而且幽默、风趣。

  离休后,常为学生讲述英雄事迹

  1946年5月,党组织再次在单明德家三楼设立地下电台,并派两人来工作,直至1947年撤离。中共秘密电台两度设在单明德家,在长达11年时间里,单明德家三代人与电台工作人员及联络人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亲眼目睹这些‘李大哥’、‘杜大哥’、‘李大姐’忠于革命事业、服从组织分配,精心钻研技术。尤其是在敌人眼皮底下毫不畏惧的种种表现,心中十分钦佩。”

  解放战争时期,单明德毕业于当时的中央大学(南京大学前身),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他曾先后担任原丹徒县农业局副局长、副县长、县政协副主席。

  1991年离休以后,单明德担任了原丹徒县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他经常无偿为学校和机关干部讲述抗日战争和反法西斯斗争历史,还会讲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主人公李侠的原型李白的英雄事迹,介绍自家三代人掩护电台、为地下党站岗放哨的情景。

  单明忠告诉记者,单明德做报告有个特点,每到一处都事先和师生、干部进行座谈,了解他们的学习、生活和思想状况。

  单明德的儿媳妇薛萍也告诉记者,单明德对于这些无偿讲座的热情很高,他不用人接送,也不需要别人请吃饭,和学生讲起过去前总是先说“我是来和你们做忘年交的”,“讲起历史时不但生动,而且幽默、风趣。”

  我想为他录一段视频,让他把和李白的具体交往经过再说一遍,留住这一历史场面。

  地下工作者的后人来看他

  很遗憾没录下最后的视频

  单明德的儿子单宇告诉记者,就在单明德去世前不久,老革命涂作潮的儿子涂胜华还专程到镇江探望他。当年,单明德的父亲曾救助过涂作潮。

  昨天下午,记者联系上了身在北京的涂胜华。据他介绍,涂作潮掌握无线电技术,1937年6月,涂作潮见到了从延安刚来上海的报务员李白。后来,李白被安排住在单家的诊所里,他用的那部电台是涂作潮装配的。

  涂作潮在1981年到1983年间口述的回忆录中说,“有一天,单医生叫我带一部收音机回家修理,走到跑马厅附近,一个巡捕扣住了我,把我关入了老闸捕房。我把情况向捕房说明后,他们从电话簿上找到了单医生的电话号码,还向单医生打了电话,核对了我所说的情况。经过单医生亲自来捕房证明后,我才被释放。”

  近30年来,涂胜华收集了1500份和父亲有关的档案和实物,他甚至找到了1937年的上海黄页电话本,从中找到了单家诊所的电话。2012年,他在北京成立了涂作潮陈列室,里面有关于单家的4张展板。

  最近,涂胜华正准备给涂作潮写传记,“单家是重要的信息源之一。”今年6月初,涂胜华专程赶到镇江,“单大哥是存活于世的跟李白有过接触的3个人之一,当年他曾经为李白的电台放哨,我想为他录一段视频,让他把和李白具体交往的经过再说一遍,留住这一历史场面。”

  涂胜华在来之前才知道,单明德住院了。他在医院看到单明德时,单明德插着吸氧管,精神状态很不好,“单大哥勉强坐了起来,但没听我说几句话就累了,两三分钟后又靠回去了,斜躺在床上,我跟他讲好好养病,并请他赏光到陈列室看一眼。”

  为了避免单明德过于劳累,涂胜华放弃了录视频的想法,这次会面只持续了十几分钟,他打算等单明德身体好点了再去一趟,没想到前天上午11点,接到单明德家属短信得知单明德走了,“我感到很遗憾,他最终也没能如愿到陈列室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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