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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台湾老兵返乡的一个常见剧情是，他们在大陆老家娶了妻子，到了台湾以为永远回不去了再在本地娶妻，孰料五十年后等到返乡机会，一边认祖归宗一边一头汗向两边解释为何会有两房妻子。

  但《团圆》反过来。老兵回家后，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他问妻子，是否愿意跟自己回台湾生活，妻子一口答应，两人开始商量如何同那第二个丈夫开口。这个开头好生奇怪。一般碰到这种情况，不都是要犹豫许久的吗，而作为中国妻子几乎是不会答应的，已经和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有了一大家子孩子，谁会选择和另一个一同生活？

  妻子和孩子们开口解释为什么要去台湾，理由很简单：“我和你们爸爸生活了几十年，有恩情；我和老刘只有一年，有感情。”恩情是生活日积月累下来的记号，挥之不去无可否认，感情才是心动和人生的支撑，一旦有机会就要再找补回来一些。

  这种说法看似很合理，但是又难免让人心生疑窦：恩情和感情是如此泾渭分明可以分辨的吗？难道不都是个情字？有一种常见的对爱情的解读方法是，爱情是婚前的，亲情是婚后的，爱是一时的，恩是长久的。

  《团圆》的开头果断地让妻子答应和老兵一同回台湾生活，但后面的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妻子现在的丈夫老陆爽爽利利答应离婚，但是却发现他们两人从来没有登过记，是事实婚姻，为了离婚只好先结婚，老陆办毕结婚证悲从中来，自觉无趣，喝酒喝出脑梗。这里出现了那个被封为“恩情”的人的立场，为何我只是恩情而无感情？过往几十年难道是凭做好事过下来的日子？说几十年的丈夫是恩情，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好人卡。

  最终妻子也没有离开，三角关系里的人各有可怜之处。纯从情感分析的角度来看，这事儿可能说不清楚：是听从冲动，还是听从责任和道义？

  关于激情和生活最经典的一幕是《魂断蓝桥》里，梅里尔· 斯特里普扮演的家庭主妇遭遇了一段婚外恋，她知道前面那辆车在等她，几分钟里犹豫不决，拉开车门就可以飞奔到爱人身边，留在车里就是守住原来的责任的生活。当主妇终于伸出手准备开车门的时候，绿灯亮了，车流整个动起来。机会就此消失。

  人们都会为这种不勇敢而扼腕，而如果《团圆》里妻子出走的事情真的发生，又有人觉得被抛下的丈夫可怜。

  人类总是同情弱者，而情感命题哪有什么标准答案？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是很相信：怎么可能有一种夫妻或者情侣是完全无感情，只靠责任往下过？天长日久，依赖和习惯也是感情。而感情需求是如此复杂多变，得不到的东西看起来总是那么诱惑，诸君只能自行选择。

  感情需求是如此复杂多变，得不到的东西看起来总是那么诱惑，诸君只能自行选择。

  文/张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