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揭晓前，免不了一番竞猜。王家卫（《一代宗师》）、杜琪峰（《毒战》）、陈木胜（《扫毒》）、郭子健（《救火英雄》）、林超贤（《激战》）五人相遇，谁能拿最佳导演？笔者当时如此预测：《毒战》有黄奕，《扫毒》有袁泉，《救火英雄》有白冰，《激战》有梅婷，基于“凡有内地女星做绿叶的合拍片都不怎么好看”的定律，排除下来，最佳导演非王家卫莫属。

  这当然是段子手惯常抖机灵的一种回答方式。不过，最后的确是王家卫上台领奖，可见这一定律自有道理。定律从何而来？先来数数这些年我们在合拍片 （以警匪动作片居多）里见过多少内地女星一闪而过吧：张静初、林鹏、白冰、马伊琍、苗圃、黄奕、江一燕、姚晨、袁泉、梅婷……媒体早已察觉，把这一现象戏称为“铁打的香港男星，流水的内地女星”。

  众所周知，依照合拍片演员名额比例的规定，流水的内地花旦早已成为合拍片的一大标配。她们千人一面，款型相似。大多布衣荆钗，总是贤妻良母，在家中翘首期盼晚归的丈夫，既脆弱又隐忍——江湖，让女人走开，这一传统其来有自，从张彻的新派武侠片到吴宇森电影，这一路港片皆是如此。有研究学者甚至将其归结为父权社会的 “厌女情结”：将女人隔离在家里，才能确保男性在公共领域（江湖）中的领导地位。这些逆来顺受的女人，是点缀雄性世界的花草，也曾是港片里寡淡无趣的一群形象。

  新世纪情形大有改观。港女崛起，姐姐妹妹站起来，银幕上的郑秀文、杨千■便是她们的代表。与男性分庭抗礼，即使在警匪片中也可以一起出生入死 （比如郑秀文获得本届影后提名的《盲探》）。这一代香港女星，干练豁达，敢爱敢恨，在都市丛林里参与厮杀，只是已无人担得起在家中红袖添香的功能。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谁知阴差阳错，合拍片竟然隔空继承起传统香火，安插内地女星们轮流上阵，完成接棒任务。于是，我们看到，一个个操着国语的女人，在满口粤语的男人们的背影里守候。这些影片，带着统一烙印，虽非致命伤，却叫人心生警惕：都有一个单薄苍白的劣质花瓶，先天不足，也是美中不足。

  同为合拍片的 《一代宗师》，却把女一号的戏份添了又添，直至反客为主，成就经典，让章子怡凭宫二拿下九座影后奖杯。也有人说宫二负责“显”，叶问负责“隐”，无所谓谁客谁主——无论如何，在本届金像奖角逐的这批合拍片导演中，显然王家卫最懂得尊重她们。

  □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