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住不到新房子了。”想到自己已经82岁,杜明英奶奶摇了摇头。30多年前搬到铁路南街后,她就听说房子要拆迁,可现在,老伴都离开五年了,孙子辈也快结婚了,自己还住在那两间砖瓦房里,下雨渗水,有时候吃着饭房顶还掉灰,每天要走百八十米远去倒“马桶”。一辈子都想住的新房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盼到。实习生 金悦然 现代快报记者 张玉洁/文
实习生 丛容 现代快报记者 施向辉/摄
繁华闹市中的老房子
铁路南街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在南京鼓楼区中央门街道辖区内。街上19号至35号,是一片老平房,错综复杂地聚在一起,在周围楼房的包围下,显得格格不入。杜明英奶奶的家,就在这其中一栋房子里。
那是两间屋,加起来25个平方左右。窗户和门都是木结构,墙上粉刷的涂料已经裂开。房顶上,有几个用水泥堵起来的洞,杜奶奶说,那是老鼠洞,半夜常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吓得睡不着觉,只好找邻居帮忙堵起来。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因为怕墙壁太脆弱,连空调都没安装,夏天只能用电风扇。而且,家里没有卫生间,杜奶奶自备了一个简易马桶,每天早晨起床后,步行百八十米远去倒马桶。
现代快报记者注意到,老人桌子、床、橱柜的几个脚下,都垫了砖头,她说是怕积水受潮。
就是这样一栋房子,她住了30多年,而且最近这五年,都是一个人住。
她最怕自己半夜出意外
杜奶奶以前是南京轮胎厂的职工,今年82岁,50岁那年,她跟老伴搬到了铁路南街,当时那里是厂里宿舍,一个月房租两元钱。后来轮胎厂没了,房子归南京市房管处管理,老人仍然租住在那里,每月房租23元。
2009年,老伴去世,自此,杜奶奶就一个人住在铁路南街。
白天还好,可以跟邻居们拉拉家常,晒晒太阳,每天夜里,是老人最难熬的时候。她告诉现代快报记者,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事情,自己有心脏病、高血压等,她害怕自己万一遇上意外,连个帮忙开门的人都没有。
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杜奶奶突然吐了起来,“我感觉黏黏的。”她拿灯一照,是血。但当时夜深,她不敢给儿子们打电话,就默默睡下了。第二天中午跟邻居们聊天时,她又吐血。邻居们吓坏了,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发现,老人是胃出血。
住上新房子,是越来越遥远的梦
老人有两个儿子,都在南京,其中一个儿子住得近,在山西路。杜奶奶年纪大了,孩子们也想把她接来跟自己住。“她住的地方没有卫生间,洗澡只能用大盆,老人抵抗力不行,很容易生病。”孙女陈小姐心疼奶奶。
但杜奶奶有顾虑,她说,儿子家房子也不大,每次她去了,儿子要睡沙发,孙女和儿媳挤一张床,这样才能给她腾出一个房间来,她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
“当时说要拆迁,户口都冻结了。”她告诉现代快报记者,30多年前搬到铁路南街时,就有传言说那里要拆迁,她跟老伴的户口迁过去也冻结了,可一直都没动静。自己家对面的平房,早已变成了几层小楼。“他们拆迁的时候,我天天想,自己什么时候能住上楼房。”杜奶奶说,自己活了80多年,从来没有住过新房子。
她告诉记者,虽然自己每月有2000多元退休金,但每天都要吃药,而且现在房价那么贵,她买不起房。
昨天下午外面阳光明媚,老人和记者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披了件衣裳。水泥的地面返潮,房子晒不到太阳,有些阴冷。
拆迁的传言又流传了几次,但每次都没有动真格的。老人对自己住新房的梦想,已经不抱希望,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没多少日子了。
街坊们都在等待拆迁的消息
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铁路南街19号至35号,约有十几栋房子,参差不齐,有原南京轮胎厂宿舍,有居民自己盖的房子,占地面积总共有两三百个平方。
就是这么块地方,住了有三四十户人家。除了租住在此的外来务工人员,其他都是和杜奶奶一样的老住户。
88岁的马奶奶家,在杜奶奶隔壁。她家的是私房,产权在自己手上,因为孩子们都搬出去了,马奶奶就将部分房间租了出去。目前她也独居,女儿常来给送饭送菜。没事的时候,她会和杜奶奶看看电视,或者在门口梧桐树下聊聊天,互相陪伴。
80多岁的陈奶奶家,也住在此处,他们家的房子,走道都无法并排站两个人,三间房,每间也就十个平方左右,愣是挤了三家人,她和老伴住一间房,儿子儿媳住一间,房顶阁楼则给孙子孙媳妇儿住。
昨天见记者去采访,老人们都围上来,什么时候拆迁,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这哪里像个家啊。”杜奶奶说。
街道:没有接到拆迁通知
杜奶奶的情况,将军庙社区的社工都了解,此前她老伴瘫痪在床,社区还帮忙申请了钟点工帮忙。至于拆迁的情况,一位社工告诉记者,对那块土地,政府应该会有规划,至于什么时候拆,他们也不知道。
现代快报记者又向中央门街道询问,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街道暂时没有接到拆迁通知,杜奶奶想要实现心愿,可能还得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