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秀妍
时间:3月21日
方式:电话连线
记录:爱周刊记者 乐媛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本故事已在细节上做技术处理,文中人物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人物:秀妍 成贤
关键词:身高 私奔 相亲
主题:我妈、成贤爸、相亲对象,他们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这盘棋里唯独没有我。
男朋友比我矮
每次跟成贤逛街,都能引来无数注目礼,只是那眼神比看男神女神怪异多了。
偶尔的对视,我能从别人的眼神里领会到这样的意思。“这男的有钱”或者“这女的有病”。对于他们的解读,我只能“呵呵”。 成贤是那种特别不招丈母娘待见的穷光蛋,我也身体健康,情绪稳定。
更多的时候,我会忽略这种异样的关注,谈自己的恋爱,让别人看去吧。
我身高1.68米,在女人中应该算高的了,可如果这身高放男人身上,就有点惨不忍睹。更悲催的是,成贤离1.68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所以,站在我面前,穿高跟鞋的人应该是他。
成贤的网络购物车里,装着各种品牌的内增高男鞋。只要一有降价提醒,他就会立即入手。这特别符合他的身份,那个白领排行榜,他连感叹拖后腿的权利都没有。差距太大,连伪白领都算不上。成贤最讨厌过夏天,在那个满街都是人字拖的季节,他的身高掺不了一滴水分。
可在别人眼里难以忍受的事却戳不到我的痛点,我就是喜欢跟成贤在一起。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对他有莫名的好感。
大三那年,我们班还单着的女生勾搭到了对面学校的男生,“在毕业之前,能撮成一对是一对”的联谊会就这样诞生了。
联谊会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在附近的公园互相认识,有花有草的地方比较适合陌生人培养感情。公园不需要门票,所以这部分是免费的。第二部分是聚餐,虽然需要集资,但常去的小饭店也不需要多少银子。第三部分是K歌以及后续的自由活动。费用依然自理,不过算上打黑车的路费,吃饭,唱歌,已经超出了成贤的预算。
聚餐之后,成贤决定提前结束联谊会。我看他跟同学说,临时有事要先回去,我也假装身体不舒服,跟大家拜拜。
有人说,“这两个人有情况。”也有人否定,“巧合吧,秀妍喜欢个子高的。”
我问成贤,“怎么这么早走?”
“余额不足了。”
我喜欢他的诚实。那样的聚会,男生都装高帅富,女生都扮白富美,敢揭底的人真不多。
“你跟我前男友长得特别像。”我也实话实说,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我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看来你眼光很一般。”我为成贤的自嘲叫好。
我跟成贤一路走回去,走到学校门口,我要请成贤吃饭,他拒绝了。但他要了我的号码。我把手机、QQ、微博,能联系上的方式都输进了他的手机里:“一定要联系我。”
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等了两天,成贤都没给我发出任何讯息。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成贤说他们专业找到高收入工作的可能性和中五百万差不多,这就意味着,在这个城市他很难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也只能停留在两轮的状态。他觉得保持单身状态,才是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
这么负责的男人我怎么能错过。
“你没有的东西,我都有。”我劝成贤别想太多,活在当下。
我开始找各种理由约成贤,去他食堂吃饭,陪他一起自习。我从不知道食堂的大锅饭也能吃出幸福的味道,还去教学楼的意见箱里留言,建议自习室最好通宵开放。
当周围的人都羡慕成贤找了个撑场面的女朋友,连学校的门卫都把我当成是他们学校的学生时,成贤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业时,成贤想过回老家,小城市的生活缺少新鲜感,几十年都不变的街道还有那些下了班就吃吃喝喝、打牌吹牛的朋友,可能会让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身材走样,放弃追求。但那里不会有喘不过气的压力和高得离谱的房价,我求成贤留下,非要走,就带上我。
成贤说我妈身体不好,带我走,怕我妈受不了。
招聘会,我陪成贤去了一场又一场。他那三流的学校,加上虚头巴脑的专业,好单位看都不会看一眼。直到学校对毕业生下了“清场通牒”,成贤才签了一个小公司。
我背着成贤求过父母,想让他们给成贤帮帮忙,哪怕比我单位差的也行。可父母不但不肯帮忙,还要棒打鸳鸯。“别说他家条件不好,就那身高,我们也不能同意。”父母都是生意人,爱面子。可我不想用自己的幸福去换他们的面子。
和成贤的恋情转为地下。我想,等几年,我们工作稳定了,我也熬成了大龄剩女,父母积攒的愁嫁情绪爆棚时,就会选择妥协。毕业前,我去过成贤家。他爸对我怎么看怎么顺眼,还说把我当女儿。可知道我家人的态度后,立即把我排除在准媳妇的名单外。
成贤试过反抗,他把这当成叛逆期的重演,不管压力多大,骂得多难听,他都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但他爸却用行动亮出底牌,不去相亲就绝食。
相亲我也在现场
聊QQ是成贤想出来的对策。成贤跟他爸说,先聊QQ,感觉好了,再见面。成贤把他的QQ密码告诉我,“你跟她们聊吧。”
跟一个女孩在QQ上相亲最难的是入戏。尽管我要不断提醒自己的身份,我是男人,我是成贤。但还会时不时跳档。
第三个女孩和我特别投缘,我就实话实说。她表示理解,还说如果我们早认识或者能成为好朋友。
可这个“好朋友”竟把我的秘密告诉了成贤的爸爸。现在想想,或许她根本就是卧底。前两个都没聊成,成贤的爸爸起疑心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情愿这只是我悬疑剧看多了的结果。
这次之后,成贤的相亲,他爸爸都要跟着。但每次回来,他都会告诉我。慢慢的,我们的聊天内容变成了他的相亲回放。“今天见的女孩喜欢抖腿,抖得桌子直晃。”“今天这个带个大耳环,穿着超短裤,我爸都羞得看不下去。或许她也是来应付差事的,不然干吗打扮成这样。”成贤说,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就好了。
有两次成贤爸爸有事没去,成贤就偷偷带上我。为了防止他爸突击检查,我戴了墨镜和鸭舌帽。
第一次,我还可以淡定地当个旁观者,拿出看剧的心情,欣赏成贤扮演的酷酷的男主角。可第二次,我有种莫名的恐慌,那个女孩很好看,成贤的脸也不再绷着。我害怕,怕成贤假戏真做,怕自己真成了观众。我一直盯着成贤的脸,恨自己没掌握解读微表情的技能。
相亲结束,成贤跟我说,“那姑娘裙子不错,也去给你买一件。”
“看样子挺贵的。”我不想让成贤花钱,更不想和他的相亲对象撞衫。
成贤却执意要买。
商场里卖八百块,我舍不得,“一块布花掉一个月的伙食,太不值了。”我把成贤拉到旁边,你要真想买,就网购,最多五百块就能拿下。
成贤却坚持,“网上买的说不定是假的,你不是一直怪我不给你买衣服吗?买就买件像样的。”
我想换个颜色,成贤说,就那个颜色好看。
我拿着成贤给我买的最贵的一件衣服,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回家后,成贤又让我穿上,“得瑟一下呗。”可我穿上,他却感觉不对地摇了下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我怕成贤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
“怎么会!”成贤说那姑娘家境不错,“人家可是白富美,怎么可能看上我。”
“我也是白富美,我也看上你了。”这样的理由我觉得委屈。
“我早就说你眼光不行。”成贤拧了下我的鼻子。
我连颗棋子都算不上
有段日子成贤没有提相亲的事了。我觉得不对劲,“你爸怎么不催你了?”
“他可能彻底放弃了。”成贤说介绍了这么多都没成,恐怕连介绍人都得罪了,“终于可以清静了。”
可这样的清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假象,我心里的躁动找不到出口。
我们的事定不下来,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失眠、掉头发、肠胃功能紊乱。我跟成贤说,“再不娶我,就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偷户口本吗?”虽然说这话时成贤一点都不严肃,我还是挺高兴的。
“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恨不得马上回家偷户口本。
“就算结了婚,你父母会高兴吗?我们能在他们的反对声中幸福地生活下去吗?”成贤一直说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那我们私奔吧。”我说,反正我们也不指望家里,到哪里找工作都一样。
成贤说我太自私,不管怎么和他爸吵架,闹别扭,把他爸扔下不管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那你狠心让我受折磨吗?”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撑不下去的念头。
未来的路不知该往哪里走,我迷失了好一阵子。
有天,我邮箱里突然多了几张照片。是成贤和那个相亲对象,旁边还有成贤的爸爸和一对夫妇。“成贤见家长了!”
我跟自己说,“谁这么无聊,PS这种图。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过两天,我的邮箱里又多了几张照片,成贤竟牵了那女孩的手。他们去了我和成贤常去的饭店,逛我最爱的那家小店,连奶茶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是谁拍的,又是谁发给我的?我找人帮忙,查了好久都没有结果。
有天,我妈出门忘记带手机,我无意中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同样的照片。
我妈说是为我好。“我们可以不顾面子。可你嫁给他真的就会幸福吗?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你们的生活水平会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你不为我们想,也要为将来打算。”
“我们交往的事,你一直都知道?”原来什么事都瞒不了父母。
“成贤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就这种小诱惑他都挡不住……”
“那个相亲对象是你安排的?”
我妈一脸得意地点点头。“那个女孩家想招个上门女婿,条件差点也没关系。成贤的爸爸把整个希望都寄托在成贤身上,就像当初看你什么都好一样,找个白富美的媳妇,他再高兴不过了。他们结婚后,那女孩的父母就给成贤一套房子。还会让他参与家里的生意……”
我妈妈、成贤的爸爸、相亲对象,他们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这盘棋里唯独没有我。■
记者手记:虽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可一旦家人参与太多,感情的事就会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