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努科维奇在俄罗斯举行发布会，俄罗斯派兵进入克里米亚之后，乌克兰的危机有进一步扩散的趋势。在这片有着悠久历史和复杂政治生态的土地上，人们正对自己和国家的前途忧心忡忡。天然沟壑如何消弭，破碎山河如何修补？没人能给出答案。局面何以如此不堪，也许，只有那些亲历其中的人才最清楚！

  反抗

  拳王变脸 化身“街头霸王”

  他在拳击台上扬名立万，他在政治舞台上完成“最重要一战”，他就是维塔利·克利奇科，曾经的拳王，如今的乌克兰“街头霸王”。不管是在拳击台上还是在基辅的街头，他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弟弟弗拉基米尔·克利奇科始终在他的身边。

  2月13日晚些时候，弗拉基米尔·克利奇科乘坐一辆黑色奔驰车来到汉堡机场。当他登上直飞基辅的私人飞机时，已经比预定的行程晚了半个小时，他赶紧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告诉哥哥自己出发了。

  克利奇科兄弟的父亲是苏联空军将军，兄弟俩相差5岁，身高相差两公分——哥哥2米，弟弟1米98。他们一起参加拳击比赛，先后获得世界拳王的称号。他们还拥有博士学位，成为职业拳击选手中少有的高级知识分子。

  现在，他们又发动了另一场战斗，维塔利站在风口浪尖，弗拉基米尔则在旁边支持他。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战斗，这场战斗的胜利，也许将对乌克兰未来的命运产生深远的影响。

  出席慕尼黑安全会议

  与其他反对派领导人相比，维塔利在西方知名度更高，在乌克兰国内也更受欢迎，没有贪腐传闻是维塔利的政治资本，他可以借此勇敢地站在游行示威者的最前列，但随着斗争的深入，他的光环慢慢消退。

  维塔利多次发出的最后通牒都没有结果，这让他的权威受损。广场上的人们逐渐变得越来越激进，极右翼分子乘机煽风点火。当暴力事件最终发生后，维塔利意识到，自己的影响力是有限的。

  1月31日，星期五，维塔利迎着冷风站在基辅祖哈尼国际机场的停车场，他刚刚结束了和其他两个反对派领袖的会议。维塔利患了流感，脸色苍白，看上去很疲惫。

  艾玛·布洛克是维塔利在欧洲议会的盟友之一，他一天之前刚刚离开基辅，却没能给维塔利留下更多的希望，布洛克建议维塔利出席慕尼黑安全会议。

  维塔利担心自己去慕尼黑开两天会，基辅的街头抗议会失控，但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见到国际上重要政治家的机会。

  几经思索，维塔利还是决定去，所以他来到了机场。

  成为会议明星

  在慕尼黑，维塔利几乎会见了几周以来所有报道过他的记者。2月1日上午，他接连会见了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美国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和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他们都表示了对维塔利的支持。

  维塔利成了安全会议的明星，每家媒体都想采访他，每个政要都想会见他。维塔利则来者不拒。挪威外交大臣伯格·布兰德在会面时问维塔利：“告诉我们你们需要什么！”

  “我们最需要的是制裁。”维塔利回答道。他想要一个承诺，希望西方对亚努科维奇施加压力。他要制裁，希望国内那些政要的海外账户能被冻结。在维塔利的人生中，他还是第一次扮演请求者的角色。

  与乌克兰外长“斗法”

  在慕尼黑，维塔利已经被很多人称为“朋友”，“朋友”是政客最喜欢用的字眼。但是维塔利对“朋友”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说：“有人总围在你身边说你是最棒的，如果你输了比赛，他们会立刻说赢了你的那个家伙是最棒的。这就是假朋友。”不过维塔利并不是在抱怨，对于他来说，来到慕尼黑的目的就是结交尽可能多的朋友，不管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

  2月1日中午，维塔利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午饭，门铃响起。巴伐利亚州州长霍斯特·泽霍费尔邀他相见，维塔利随即前往。

  泽霍费尔将维塔利介绍给了他的欧洲事务部长，并称赞维塔利在独立广场的表现就像个超人。

  维塔利是一个有礼貌的人，不负于“拳击博士”的称号。一次晚会上，他和乌克兰外交部长列昂尼德·科扎拉坐在一起。

  科扎拉声称在独立广场示威的都是恐怖分子，他们挥舞着法西斯的标志投掷燃烧瓶。维塔利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他回去拿来了很多照片，照片拍摄的都是警察在用暴力手段对付示威者。那一刻，维塔利看上去像一个胜利者。

  “大使”弟弟

  当维塔利在慕尼黑参加安全会议之时，他的弟弟弗拉基米尔正在美国新泽西州观看“超级碗”橄榄球赛。弗拉基米尔手拿乌克兰国旗站在红地毯上，与纽约前市长布隆伯格进行交谈，并且接受了彭博社电视台的专访。他扮演着“大使”的角色，将哥哥的消息传递到世界各地，并利用网络招募支持者。

  比赛结束后，弗拉基米尔前往纳什维尔，并从那里飞往德国奥伯豪森出席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将参加的下一场拳击比赛。4月26日，弗拉基米尔将和萨摩亚拳手阿莱克斯·利亚派进行一场比赛，后者自称“狮心王”。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出乎意料得多，显然，他们并不都是冲着拳击比赛来的。

  以施瓦辛格为偶像

  弗拉基米尔穿着一件灰色法兰绒西装，系着一条暗灰色的领带，西装翻领上有乌克兰国旗的图案。有记者问他，是他的拳击赛重要还是他哥哥的街头斗争重要？他说，重点不是比较谁重要，而是“胜利属于克利奇科家族”。弗拉基米尔反对哥哥从政，他认为从政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但维塔利乐此不疲。

  过去10年间，维塔利一直试图在拳击之外的舞台做出点成绩。2006年，他竞选基辅市长，结果得票排在第二位，失败了。2008年，他又一次竞选基辅市长，又失败了。两年之后，他成了亲西方的“乌克兰改革民主联盟”党主席。2012年乌克兰大选，“乌克兰改革民主联盟”成了议会第三大党。

  父亲总是让维塔利觉得，自己对国家是有责任的。青少年时期他对政治兴趣不大，他的偶像是阿诺德·施瓦辛格。很多年之后，他亲眼见到了施瓦辛格，当时的施瓦辛格即将成为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维塔利觉得，如果一个健美运动员可以成为成功的政治家，那么一个拳击手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呢？

  弗拉基米尔现在理解了哥哥的决定，虽然和哥哥的道路不再相同，但弗拉基米尔相信他们依然彼此需要。

  坚定的目光

  在从汉堡飞往基辅的路上，弗拉基米尔掏出了手机，向乔治·克鲁尼等名人发送视频消息。他认识很多名人，早在2004年橙色革命期间，他就开始招募明星支持乌克兰的斗争。

  去年11月基辅独立广场的抗议活动爆发后，克鲁尼、施瓦辛格、德国歌星克劳斯·梅音以及作曲家昆西·琼斯主动问起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在“超级碗”比赛现场，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也想和他见面，虽然未能如愿，但克林顿在“推特”上表示了对乌克兰抗议者的支持。

  2月13日深夜，两兄弟终于在基辅市中心他们最喜欢的意大利餐厅坐到了一起。没有亲吻、没有拥抱，甚至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有的只是互相对望时坚定的目光。筋疲力尽的维塔利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弗拉基米尔打算把哥哥接回家。但见面之后，兄弟俩坐在相邻的长凳上，把头靠在一起，进入了深度交谈的状态……

  现代快报记者 潘文军 编译

  逼宫

  “寡头”表态 推动总统下台

  能够让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下台，基辅的示威者无疑是主要的“功臣”。但不可忽视的是，在这个国家能量巨大的寡头中，有两个人早就为亚努科维奇铺好了离开总统办公室的路。他们依靠亚努科维奇成为富翁，如今又将亚努科维奇一脚蹬开。

  寡头浮现

  当政府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在独立广场附近激战时，基辅的其他地方死一般的沉寂。地铁停运，商店、餐馆和银行全部关门。只有救护车呼啸着穿过街道。

  事情逐渐明朗化，解决危机的方法不会在独立广场找到，也不会来自莫斯科、华盛顿、柏林或布鲁塞尔；相反，它只能来自乌克兰议会。

  对反对派来说，最重要的是与控制了地区党大约一半力量的两个人达成谅解，这两个人就是里纳特·阿赫梅托夫和德米特里·费尔塔什——乌克兰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寡头。

  寡头崛起

  阿赫梅托夫和费尔塔什的名字最近几个星期一直在基辅流传。据悉上周末他们待在伦敦，但几周以来，他们从没把老关系的事情放下。

  今年47岁的阿赫梅托夫拥有150亿美元资产，是一家资本管理公司的最大股东，这家公司控制着员工总数超过30万的100多家公司。这些公司包括冶金和管道工厂、银行、房地产公司、手机制造商和一家大型传媒公司。他是顿巴斯事实上的统治者，而顿巴斯是乌克兰的重工业基地。他还是乌克兰著名的足球队顿涅茨克矿工队的老板以及亚努科维奇的地区党的领袖之一。

  乌克兰的抗议者曾经在阿赫梅托夫位于顿涅茨克和伦敦的住所外游行示威。他们高举标语牌，标语牌上写道：你只需打个电话，他就会停止杀戮！

  25年前还一无所有的阿赫梅托夫来自一个贫穷的矿工家庭。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苏联的解体，他在顿涅茨克通过煤炭贸易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阿赫梅托夫走进人们视线的时候，顿涅茨克矿工足球俱乐部主席还是阿哈特·布拉金，布拉金是这个俱乐部的教父，不幸于1995年在一场比赛中被人用炸药炸死。阿赫梅托夫与布拉金有业务往来，并且成了他在矿工俱乐部的继任者。在接受矿工俱乐部之前，阿赫梅托夫在顿涅茨克创办了自己的第一家银行。

  不久之后，曾做过汽车修理工，并且犯过抢劫罪和伤害罪的维克托·亚努科维奇被提名为顿涅茨克地区政府首脑。他和阿赫梅托夫之间开始建立了业务关系，这种关系最终发展成为友谊。当亚努科维奇2002年成为基辅市政府首脑时，阿赫梅托夫的事业也跟着节节上升。

  崭露头角的寡头在2004年的总统大选中支持了亚努科维奇。大选以亚努科维奇的失败告终，随后乌克兰爆发了橙色革命，尤先科成为总统，没收了阿赫梅托夫钢铁企业集团的部分财产。

  2005年，阿赫梅托夫被指控参与经济犯罪，警察突袭了他的住所和办公室。阿赫梅托夫最终成为亚努科维奇的地区党的主要赞助商。当亚努科维奇终于在2010年成为国家元首之后，阿赫梅托夫的前途看上去一片光明。

  47岁的德米特里·费尔塔什的崛起之路与阿赫梅托夫十分相似。在从军队退役后，费尔塔什成了一名消防员，并且开始自己做生意。在中国香港，他用4000吨乌克兰炼乳换来了乌兹别克斯坦的棉花，一转手，他赚了5万美元。

  后来他去了莫斯科，住在克林姆林宫对面的罗西亚酒店，那里曾是苏联商人云集的地方，他在那里认识了土库曼斯坦天然气业的关键人物，于是很快介入其中，用食品换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

  他买下了爱沙尼亚的化学工厂，后来又买下了奥地利一家专门从事天然气运输的公司。2004年，他入股俄罗斯高兹普罗姆天然气公司在乌克兰开的能源公司“俄乌能源”，这家公司专门负责把天然气输送到西欧。

  正是这家公司使他和橙色革命产生了对立：2009年，乌克兰时任总理季莫申科和俄罗斯时任总理普京签署了一项协议，这份协议对费尔塔什的生意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从那以后，费尔塔什和季莫申科成了死敌。

  亚努科维奇登上权力巅峰对费尔塔什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扩大了自己的帝国，现如今，他的“国际传媒集团”控制了乌克兰多个电视频道。

  寡头政治

  费尔塔什和阿赫梅托夫瓜分了乌克兰的政治资源，两人共同控制着国家的政治舞台，把乌克兰政府搞得就像一个合资企业一样。不管是在政府部门还是国会，关键的岗位都由他们的人占据。例如，亚努科维奇的经济部长就是阿赫梅托夫的人，而分管天然气的副部长则是费尔塔什的人。

  在上次议会选举中，阿赫梅托夫在地区党的参选名单中“钦定”了60个人，费尔塔什也选择了30个人。这就是乌克兰的政治生态——寡头政治。

  随着此次乌克兰骚乱程度的加深，两人得出结论，亚努科维奇维持不了几天了。他们开始小心地寻找替代者。阿赫梅托夫和季莫申科相处得还不错，他开始支持亚采纽克，季莫申科入狱后，亚采纽克接手了她的祖国同盟党。费尔塔什则支持维塔利·克利奇科的“乌克兰改革民主联盟”。阿赫梅托夫和费尔塔什开始构建没有亚努科维奇的未来。去年11月基辅独立广场爆发抗议以来，他们亲眼目睹了亚努科维奇的顽固，他们开始疏远亚努科维奇。

  逼退总统

  2月18日的流血冲突让形势急转直下。19日阿赫梅托夫和费尔塔什控制的电视台突然改变了对独立广场发生事情的报道口径，他们开始客观报道在街头抗议的反对派，不再称呼他们是恐怖分子。寡头们释放出的信息是明确的——让亚努科维奇下台。

  21日，独立广场只剩下零星的枪声。中午过后，亚努科维奇发表讲话，看起来他还在发号施令。然而，事情发展得相当快，当天晚上，议会收回了自己的权力，解除了内政部长的职务。22日，亚努科维奇自己也被议会解除了职务。

  现代快报记者 潘文军 编译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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