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穆兹

  时间：2月16日

  方式：电话连线

  记录：爱周刊记者 戎华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本故事已在细节上做技术处理，文中人物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人物：笑笑 穆兹

  关键词：校园恋 房子

  主题：第二条短信很长，就像是一份补充说明：“过年在家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父母年纪都大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我不想用尽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来换取我们可怜的城市生活。”

  热心阿姨给我介绍对象

  2013年5月，我单位人事的张阿姨一天内往我办公室跑了四次。

  办公室的同事嘲笑我是“阿姨杀手”。“你们发现没有，人事的张阿姨今天来我们办公室比去厕所还勤。”同事A在办公室大声宣扬，结果一群人都不怀好意地抬头看我。

  其实，张阿姨频繁来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是个未婚男青年。我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单位里，待字闺中的女青年不少，而未婚男青年却十分稀少。

  有次在食堂吃饭，看到张阿姨孤身一人，我就把饭菜端过去，坐在张阿姨的对面，想借机问问公积金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张阿姨看到我，一脸热情，问我是哪个部门的，今年多大，来单位多久了，结婚了没有，父母做什么工作，在南京买房了没……询问之仔细，堪比查户口。

  我开玩笑道：“我才毕业一年，结婚哪那么容易啊，结婚不得先买房吗，现在房价这么高。哪能说买就买得起。”

  张阿姨说，“嗯，可以先谈个女朋友，两个人一起努力。”

  我本来想说，我已经有了谈了多年的女友了，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我跟这位阿姨又不熟，干吗什么事情都告诉人家呢。我将女友的事隐瞒了下来。

  张阿姨吃完饭，端起饭盆，临走微笑地丢下一句话：“我有个朋友，她女儿很优秀的，还没谈男朋友，回头阿姨帮你介绍。”

  我以为她只是应酬两句，完全没放在心上。作为一名25岁的未婚男青年，经常遇到一些不熟的人热心地提出帮我介绍对象，大都是没有下文的。

  没想到，这位张阿姨却煞有介事的忙活起来了。她一天内来了我们办公室四趟。第一次来，先是要走了我的QQ号，“你找两张好看的照片发给我，我发给女孩那边瞧瞧。”

  我想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可转念一想，那天没说，现在再说，是不是有点逗人玩的意思？何况，张阿姨在人事部，留下个品性恶劣的印象可就糟糕了。

  我眼前浮现出“此人不堪大用”六个字。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发张照片过去交差。没准，人家姑娘也看不上我。

  张阿姨第四次来我们办公室，喜上眉梢，直接坐到我旁边，小声问我，周末有没有安排。

  我心想，这下坏了。

  整蛊计划落空了

  笑笑是我的初恋女友，也是大学同学，当初追她，我可是费尽心思。

  大一入校没多久，有次上英语课，美女老师让我上去讲一段自己写的小短文，讲完了可以提问题，选择同学回答。站在讲台上，我紧张坏了，磕磕巴巴地背完前一天准备的内容。

  提问环节，我看到笑笑瞪大眼睛看我。她的名字简单好记，人长得也漂亮，是男生心中的女神。男生寝室卧谈时聊到班上的美女，我经常听到室友提名笑笑。

  她看上去听得很认真。我问了一个简单的小问题，然后点了笑笑的名字。

  她猛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满脸通红。我这才知道，她根本没在听讲，刚才完全是想心思走神了的表情。

  笑笑被老师取笑了两句，一肚子怨气。当天晚上，我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来的电话。

  是个女生，故意捏着嗓子说话：“请问是穆兹吗？我是你们院的，我们一起在阶梯教室上过大课。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一直很仰慕你。不知道你周六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见个面聊一聊。”

  “笑笑？”虽然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我还是辨认出她的声音了。

  原本，笑笑的整蛊计划是这样设计的：我一听到有女生打电话表示仰慕自己，肯定激动无比，准时赴约。而这个女生是她杜撰出来的。我那天去了必定扑个空，郁闷而归。

  让她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这么快听出了她的声音。整蛊计划流产了，我听到电话那头一阵郁闷的惨叫。

  的确是笑笑。她没有用自己手机打，而是用楼下宿管阿姨的固定电话打的。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还是被我拆穿了。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请我吃饭道歉。

  美女请我吃饭，化干戈为玉帛，我自然欣然前往。笑笑请我吃过一次饭，我又回请她，一来二去，我和她意外地成了情侣。从此，宿舍的男生看我的眼神都带掺杂着“羡慕嫉妒恨”。

  我们平静地度过了四年校园生活。2012年毕业后，我找了一家事业单位的工作，笑笑去了一家私企。我们在两个人上班的中间租了一个单室套，我每天挤地铁上下班，笑笑每天在小区门口挤公交。

  如果下班准时的话，我会比笑笑早二十分钟到家。如果天气好，心情也好，我就会去公交站台等她。然后一起去水果摊买点水果，去超市买点净菜，晚上回去做饭吃。虽然每次交完半年的房租，生活一下捉襟见肘，不过，我和笑笑花钱都算节省，日子还过得去。

  外人不能轻易插足

  我将张阿姨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笑笑。

  让我意外的是，笑笑不动声色，甚至调侃我，“要不去见见呗，说不定是个美女喔。”

  我问笑笑：“你不生气吗？”

  笑笑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没人给我介绍对象。”

  我有些不安了，突然联想到，几个星期前，我提着水果回家，看到笑笑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我特地看了下司机，是一个男人。我突然出现在笑笑面前。她有些被我吓到了，但很快镇定下来，“是我同事，今天搭了个顺风车。下班高峰的公交车太难等了。”

  笑笑是个好女孩，她说什么我信什么。我没有追问男同事的情况，否则显得我心眼小。可是，此刻想来，突然有些不安。

  笑笑倒是坦白，公司的经理助理在追她，“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是不是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位？”我问笑笑，“条件看上去不错，至少是个小康。”

  笑笑不屑地说：“他什么条件不关我的事。”

  自从追到笑笑，我们都态度明确，奔着结婚去的。所以，毕业后我们一起租房子住，节省生活成本，希望能早点攒点钱，凑个首付，搬到属于我们俩的小窝去。

  四年的感情，并不是外人可以轻易插足的。我老家是扬州的，是家里的独子。女友家是江西的，有一个小五岁的弟弟。交往了四年，我们彼此都没见过对方的家长，不过，两家长辈传递的信息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自己同意，家里不会反对。

  张阿姨张罗见面的事情，我想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我主动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谢谢对方的好意，并自我批判了一番。我说自己就是个矫情的人，近期不想考虑相亲，觉得一个人挺好，没啥烦恼。

  张阿姨很遗憾，也只能作罢。

  单方面宣布分手

  2013年圣诞节前，我和笑笑一起去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

  新娘是我们的同学，也是外地人，相貌普通，嫁得却不错。新郎是地道的南京人，长相清秀，工作不错，家境也好。

  新娘新郎站在台上，一起点燃寓意爱情小火苗的蜡烛，接受众人的祝福。我悄悄跟笑笑说：“我们这位同学真是命好。”

  笑笑小声说：“是啊，听说什么都不用愁。男生家有好多套房子。如果我们也有一套房子就好了。”

  我知道笑笑很羡慕，我也是。会投胎是个技术活，女生嫁得好何尝不是。

  当天临睡前，我和笑笑聊了一下“未来”，也就是房子问题。

  经过2013年，房价跟一年前相比又刷新了新的数据了。像我和笑笑这种还没买房的，一年的收入也许都不够房价的涨幅。

  我一直没跟父母提过房子的事情。我妈过了退休的年纪了，又在超市找了份工作，每天上七个小时班。我让妈妈退休了就在家享福，妈妈总是说：“我多赚点钱，等于多给你攒点。等你以后结婚了，我再好好享福。”我知道，父母的心里也被城市的房价压得很承重。

  我将这些说给笑笑听。笑笑忽然沉重起来：“现在的房子动不动就是一百多万，首付怎么也得几十万，等于要掏空两家父母的养老钱。我弟弟还在念书，我爸妈还要供弟弟念大学，以后弟弟也得成家……”

  “啊，不想了，想了就睡不着了……”笑笑翻过身去。那一晚，安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正月初五，大清早，我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我正梦到和女友笑笑一起去汤山泡温泉，还没泡上呢，温泉之旅戛然而止。

  大清早谁这么无良？我心生厌烦，下意识地往被子里躲了躲，假装听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一条短信。

  我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一下子就清醒了。笑笑毫无征兆地跟我提分手。第一条短信，笑笑就单方面宣布分手：“这样下去，我们都很累，还是算了吧。”第二条短信很长，就像是一份补充说明：“过年在家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父母年纪都大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我不想用尽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来换取我们可怜的城市生活。”

  我冷静地发了一个问号，就像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小石子扔进了河里，也许，连一个水漂也没打出来。

  窗外，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不知道人们都在庆祝什么。■

  记者手记：穆兹说，最近陷入了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挽留。他说自己对女友有责任，如果真放手了，也许她更难受。如果不放手，不知道何时才能给她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