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波

  过“裸年”不是苛刻的要求，而是公务员的本分；能够做到，不值得奖赏；不能做到，请你开路

  这个马年的春节，据称公务员过了一个“裸年”，没有发放额外福利，也没有灰色收入，“吃个水果都要自己掏钱”。

  新华社报道公务员的“裸年”时，通过各地公务员之口，列举了一些事例。“往年过年，家里什么时候动过现金”？而今年，储藏间空了，孩子都说好玩意儿少了，没叔叔来给压岁钱了，没有购物卡，挂历都花钱去买……

  以社会感受而言，这些情况不算是夸张，《南方周末》也认为各地官员过了一个最清静的春节。我们也读到了驻京办仍然低调火爆、年货变红包的消息，有的地方被曝公务员“偷偷发钱”的新闻，但总体上，公务员的年过得确实不像往年那么红火了，也可以说不像往年那么累赘了。

  对普通人来说，过“裸年”是正常的；对公务员来说，过“裸年”则是新鲜的。这就像对普通人来说，“裸退”是正常的；而对有些权力者来说，“裸退”是难得的，退休之前不少人已经部署好了办个协会，发挥余热。

  这是公务员过“裸年”的元年。大背景是八项规定及随后的各项明文禁令，这就是公务员所说的“敏感时期，谁都要谨慎点”。

  公务系统的形象危机、道义危机、社会情绪的危机，达到了什么程度？现在，社会据说有“仇富仇官”的风气，被认为大不正常，但一个社会竟会形成富与官并列被仇的现象，本身就是很引人深思的事情。富人被仇，尚可理解，例如传统影响、两极化分配、财富原罪、为富者不仁等，都可致之；而官，不是“为人民服务”的人么，照说应该民众称善，却与富人摆在一道被民众仇了，不是很奇怪吗？

  过“裸年”，公务员是觉得清静了，还是觉得寒酸了；过“丰收年”，公务员是觉得红火，还是觉得累赘？这是不同的认识角度，可用于给想不通的公务员做思想工作，可用于公务员去自我开导。但仅仅从“裸年”不是寒酸而是清静，“丰收年”不是红火而是累赘来说事儿，那就仍然站在公务员本位，而非对公务员提出严正的要求。孩子嫌药苦不肯喝，大家各种好言劝慰，“乖乖听话，这是为你好”，固然也不算错，但本质上，监护人有权要求病儿服从治疗，而非一味哄其上道。

  过“裸年”尚属首次，公务员有不习惯，可以理解；觉得面貌一新，或者只是迫于“敏感”而谨慎，内心里并不认同，也可以容忍。但根本来说，必须让公务员明白，过“裸年”不是苛刻的要求，而是公务员的本分；能够做到，不值得奖赏；不能做到，请你开路。公务员的现实待遇，必须与社会一般劳动报酬大致相当，其职业稳定性必须以其行为受到社会更严格监督为代价。为此需要制度设计，使“裸年”变成常态，使公务员成为一种“裸业”。

  公务员优于普通职业，公务员级别越高好处越大，长期以来不仅是社会的一般评价，也已成为公务员的一种实际境况和自身不断加强和扩大的想象，正是公务员管理、权力管理的不正常之处。这一方面使公务系统成为羡慕和自得的对象，一方面使公务系统受到社会的诟病，社会对公务系统羡慕嫉妒恨，公务系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进而觉得未获得足够报偿，“额外收入”成为职业收益的当然预期，整个社会用于购买公务服务的成本不断推高。现在是终止病灶的时候了。

  公务员“裸年”既是吏治上一系列动作经历的一个小考验，也是公务员走向“裸业”的一小步。把公务员守纪从“敏感时期”的规矩，变成职业本身的带电高压线，还需要做很多工作。

  不能当花瓶、当举手机器嘛。

  ——2月10日，被称为“大炮委员”的广州市政协委员韩志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政协委员一定要有独立人格，要有批判精神。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