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本·伯南克将于今年1月底正式离任。卸下重任前，当被问及历史学者将怎样书写他的8年美联储主席任期，伯南克回答说：“我对此饶有兴趣。我希望能活到看教科书的那天”。

  错判形势

  2006年，伯南克从艾伦·格林斯潘手中接过美联储主席的大印。当时，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正在酝酿成型中，而伯南克并未察觉到。

  2005年11月，伯南克在确认他提名的首次听证会上说，他将保持与格林斯潘领导下美联储所制定的政策和政策战略的连续性作为首要任务。他泛泛谈到了确保金融稳定的必要性，但却没有提到房地产泡沫产生的威胁。

  伯南克事后承认，美联储没能在危机爆发前充分监督银行，因而也没能发现威胁更广泛金融系统的危险。

  美联储的会议记录显示，伯南克2007年12月曾表示对是否大幅减息感到很矛盾，而事后证明这个月是美国经济衰退的开始。

  雷曼“冤死”

  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向法庭提交破产保护申请，拉开了全球金融危机的序幕。2008年9月12日，时任美国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时任纽约联储行长蒂莫西·盖特纳和伯南克打电话逐一召唤华尔街老板们：晚上6时到纽约联储开会。但雷曼时任首席执行官迪克·富尔德未获邀请。

  由于美国政府决定袖手旁观，雷曼兄弟的潜在买家英国巴克莱银行和美国银行打起了退堂鼓，政商巨头周末连夜会商无果而终。到9月15日，雷曼申请破产保护已不可避免。富尔德后来回忆，雷曼曾向美联储求救，但未获多少实质性帮助。雷曼请求美联储批准它转型为银行控股公司、放宽从美联储贷款所需抵押品范围，但均遭美联储拒绝。

  然而，就在雷曼准备申请破产保护当天，美联储“明显”放宽了上述抵押品限制；雷曼申请破产保护数天后，美联储等部门争相营救摩根士丹利公司和高盛集团，给予它们雷曼没能得到的东西。

  巨头不倒

  在预警金融危机方面，伯南克的迟钝有目共睹。许多人至今难忘他2007年3月的一句名言：“次贷市场问题对实体经济和金融市场的影响似乎有限。”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理查德·西拉说：“他发现问题有点迟钝。但一旦发现，他就采取非常勇敢的行动。”

  救援美国国际集团等金融巨头，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金融危机的震级，缓冲了金融危机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不过，伯南克在这一过程中的操作手法值得玩味。

  他试图掩盖哪些银行求助美联储特别借贷工具，仅公开合计贷款数据，直至国会在《多德-弗兰克法案》中增加条款，要求美联储披露相关信息。

  身为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本可呼吁公众关注华尔街大银行已经实质破产的事实，本可提醒国会把强迫银行重组作为施以援手的条件。然而，伯南克掩盖了问题的严重性，使银行业的集中程度在危机后变本加厉。

  英国《卫报》认为，考虑到美国就业市场仍未完全恢复，而且人们今后可能还要活在华尔街“巨兽”的阴影下，伯南克的成绩单得分难以为正。

  争议延续

  除救援华尔街，伯南克推动美联储启动一系列非常规项目稳定市场，包括饱受争议的量化宽松项目。

  批评者认为，量化宽松仅仅是富人的福祉。的确，美联储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使美国最富阶层得以保住“头等舱”位置。

  美国麦肯锡咨询公司最新研究表明，超低利率政策的最大受害者是储蓄方，最大受益者则是借款企业、房主和美国政府。

  历经三轮量化宽松，伯南克将把总额4万亿美元的资产负债表传给继任者珍妮特·耶伦。“可以肯定，耶伦任务艰巨。”前美联储经济分析师戴维·琼斯说。

  美国《华尔街日报》在伯南克离任前评论说：“在经历了一场他未曾预见的金融危机后，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引导美国避免陷入可能具有毁灭性的恐慌之中。然而时隔五年后，他利用不同寻常的政策帮助美国实现的经济复苏却疲弱得令人沮丧。”

  8年任期，论成败功过，恐怕伯南克自己也难说清。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伯南克无疑将停留在争议的漩涡。

  卜晓明（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