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路易斯雷大桥》

  [美]桑顿·怀尔德 著

  译林出版社 2013年11月

  《圣路易斯雷大桥》上，怀尔德陷入了对于生命本质的深度思考之中。他以为：“如果宇宙万物果然有什么计划，假如人生存在什么安排，那么一定可以从这些暴卒的生命中找寻到蛛丝马迹。要么我们生于偶然且死于偶然，要么我们生于定数且死于定数。”圣路易斯雷大桥的垮塌无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实验室，让我们可以在纯粹的状态下，悄然揭示神意。

  怀尔德在《圣路易斯雷大桥》中对那五个坠亡的生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一方面是为了追问他们死亡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探询他们生命的意义。排在第一位的坠亡者是一对主仆，其中主人蒙特马约尔女侯爵和她的女儿之间虽然不乏爱意与关怀，却因为缺乏相互的理解和有效的沟通，从而长期陷入痛苦的隔膜之中，她们的故事展示了母女之爱的困境。排在第二位的坠亡者是一对双生子中的一位，双生子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其中一个因为爱情而死亡，另一个则变得精神恍惚，失去常态，他们的故事展示了兄弟之爱的困境。排在第三位的坠亡者是一个女伶的保护人和女伶的儿子，保护人不仅对女伶关爱备至，在女伶因毁容而自暴自弃时也依然不离不弃，他们的故事展示了父女之爱的困境。

  五个坠亡者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们都是普通的生命，过着日常的、平凡的日子。他们都有机会去爱，或者被爱，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虽然怀抱爱的理想，却均未抵达爱的彼岸，直到命运发生逆转，直到生命走向终结。比如，一直背负着骄傲和自负的蒙特马约尔女侯爵，她尤其渴望能够回到简单的爱当中，然而当她即将获得那种至福的秘密时，却随着生命的戛然而止终成虚妄。女伶的保护人以自己的行动证明，除了男女私情之外，世界上的确还有一种超越了男女私情的爱存在，只是逝者已矣，被爱者再也无法向他诉说自己的落寞与忧愁了。五个坠亡者的遭遇似乎透露出一个这样的讯息，人类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并尽量做到最好，虽然有时未必如愿——爱在当下，不留遗憾，应该才是上帝之于人类的真实旨意。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怀尔德笔下的五个坠亡者都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们都有复杂、丰富的人性，都有有情、有趣的生活，都有过爱的挫折和伤害。他们与我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当然，也可以代表更多的人群，可以是我，可以是你，可以是他。他们的遭遇意味着我们共同的遭遇，他们的困境象征着我们共同的困境。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遇到那座让人坠入深渊的垮塌之桥，我们能够做到的不是侥幸逃避，而是坦然面对。正像怀尔德所说的那样：“我们会被短暂地爱着，然后再被遗忘。但是有这份爱就已足够；所有爱的冲动，都会回到产生这些冲动的爱里。甚至对于爱来说，记忆也并非不可或缺。在生者的国度与死者的国度之间，有一座桥，而那桥就是爱。它是唯一的幸存之物，它是唯一的意义。” 慧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