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波

  GDP崇拜往往打着“根本利益”和“长久利益”的旗号，迫使人们接受违规行为。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

  广东紫金县曝出奇事，县政府承诺开发商返还全部土地竞拍款，开发商拿地后，原计划的“物流航母”无影无踪，而该“航母”配套用地已建成“别墅航母”出售。

  此事内幕被新华社《经济参考报》揭开，让人看到地方政府与开发商之间的关系深厚到了何种程度。此事是否存在权力腐败内幕，值得调查。

  一门心思为招商，这是从最善意的角度理解。如果这样理解，我们可以说此事显示了地方政府搞大项目的急迫情态。所谓的“地方竞争”，看似百舸争流，推动了发展，却往往只是政府掌握了太大资源的证据。这本身就是为什么必须“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证明材料。“地方竞争”伴生着“优惠政策”，优惠政策能够达到的水平，包括免除税项、免费给地、特许污染，有的甚至还包括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政治职务配发出去，解决投资商的各种个人和家庭生活问题，不一而足。此事中，紫金县就是免费给土地。

  政府掌握了土地，招拍挂原本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实际上，一些地方政府想把资源给谁就给谁，招投标市场所起的作用只是使虚假的表演变得具有表面上的程序合法性，装装样子而已。在紫金县，政府一方面拍卖土地，一方面又与华南城签订秘密协议，承诺全部返还土地出让金，“你不中标我赔钱”。这不仅欺骗了所有参与招投标的企业，也欺骗和损害了所有的民众。

  日常我们谈论以GDP崇拜为典型表现的错误政绩观，往往会感觉距离普通人比较遥远，但这种行为的结果，会落到具体的人身上，落到权力所治理的人们身上。GDP崇拜往往打着“根本利益”和“长久利益”的旗号，迫使人们接受违规行为，让人们接受切身利益所遭受的损害，然而最终往往只是实现了“GDP主义者”的升迁，以及部分商人的得利。

  以紫金县“物流航母”中的土地出让为例，说辞或者想象无非是建成“物流航母”，县域经济就会得到增长，经济增长了就有钱办事，也有就业机会，有钱办事、有就业机会，就会使民众受益。然而，“物流航母”成了纸上谈兵，“别墅航母”却已经打造。这确实也带来了一些税收，创造了一些就业岗位，但不足以与“物流航母”的想象相提并论。何况，就算“物流航母”建成，是否就一定能够保证正常经营，政府能不能收到钱，收到钱后是否会办事，办事是否办在民众身上，都是未知数，但民众利益的损害却实实在在。

  我们还可以想象，那幅被免费送出的土地，并非无主土地，而是曾经属于农民，这块土地被“平整”，被“纳入土地储备中心”，定然也伴随着征地拆迁。在地方政府看来，为了拿到地，这些都是值得的，换言之，让民众不开心似乎也是值得的。接下来，地方政府将土地转手送给开发商，这也是值得的。

  当然，这种行为的后面，有错误政绩观的作用。在这里，错误政绩观实际上成了各种非法行政行为的挡箭牌。“错误政绩观”因此成为一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小毛病”，就像“这个同志有魅力但工作方法有些简单”一样。错误政绩观是个小问题，为发展而努力成了一个好由头，而民众被非法行政行为所压制，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质被减轻了。

  现在，需要把错误政绩观不仅仅视为一种观念问题，不能使它起到将权力违规，甚至非法行为的责任降低到“观念认识问题”去认识的作用。错误政绩观，应视为一种政治上的败坏，而其引导的权力非法行为，应当受到严正的追究。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想听到那些活着的人说，“躺在这里的这个人已为国家和人民尽了责任。”

  ——南非前总统曼德拉当地时间12月5日去世。1999年，当曼德拉卸任总统时，曾如此描述自己的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