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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2月8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现代快报网
一代宗师
  大师的琴声,已成遥远的绝响
  一代宗师梅曰强
  梅曰强为希拉克弹琴

  12月14日晚,南京市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将举办《移云斋心旨》——梅曰强弟子古琴音乐会。十八位古琴名家登台演奏,纪念中国古琴艺术列入联合国“非遗”保护名录十周年,也为纪念金陵古琴大师梅曰强先生逝世十周年。梅老爷子已经去世十年,但众弟子对恩师依然念念不忘,在他们眼里,梅曰强既是琴技超凡的一代大师,也是一位不为名利的闹市隐者,他对学生关爱厚待如慈父一般,同时他还是怀着一颗童稚之心的“老顽童”。

  现代快报记者 孙璐

  集众家所长的一代宗师

  六朝古都的南京,与古琴有着不解之缘。东汉末年,文人蔡邕居住在南京清溪(今后宰门一带),创作了古琴曲《游春》《绿水》《幽居》《坐愁》《秋思》,“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以善弹《广陵散》著称。民国时期徐元白等琴家在南京创“清溪琴社”。新中国成立后,音乐家甘涛等人成立“南京乐社”,其中的古琴组日后成为“金陵琴社”,梅曰强曾经担任古琴组组长,是当中杰出的琴家。

  梅曰强,字南移,室名“移云斋”。祖籍江西湖口,1929年出生于南京,2003年夏天在南京逝世,操缦60载。

  梅曰强的老师很多,且分属不同派别,这在古琴界并不多见。十岁那年,天资聪颖的梅曰强被杭州照胆寺大休禅师弟子——古琴家兼名医汪建候先生收入门下学习古琴和国画。二十三岁后,又相继师从金陵著名琴家夏一峰先生、赵云青女士、蜀派胥桐华女士及广陵派第十代传人刘少椿先生。

  关于拜师刘少椿,有一段小故事。上世纪50年代,刘少椿先生将古琴中长锁指法教给梅曰强,要他连弹三十遍,不能弹错,若弹错了就不教他了。于是他回家练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梅曰强先生就去找刘少椿先生。刘少椿一本正经地说:“你弹吧!”嘴里还真数着一二三四……待三十遍弹完后,先生才满意说可以了。这个故事梅曰强自己也常说给学生听。梅曰强与刘少椿抵足而眠三年,得到广陵派一代宗师的亲传,琴艺大进,最终成为“广陵派”的第十一代传人。

  由于师承众多,梅曰强的古琴风格以广陵派“绮丽细腻、跌宕多变”为主,兼收浙派之豪放清雅、川派之激荡狷狂、金陵派之文雅高逸,又自成一家。

  隐居陋室的“金陵布衣”

  梅曰强将自己的琴室取名为“移云斋”,取“开窗见云,临窗弄琴可令云移”的意境。其实,“移云斋”只是梅曰强所在第二机床厂的员工宿舍。

  一位学生回忆:“到了先生的家便想到了《陋室铭》,其居所狭小而简陋,很难想象这是一代琴学宗师的住所。屋里放满了古琴、琴谱、有关琴的书画。”

  文革时期,梅曰强每天早上出门挨批斗前,先把家里的古琴用几层牛皮纸包起来,藏到家后面的防空洞里。每天夜里再偷偷取出弹,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全家9口人一起上阵,用床单围起一个“帐篷”来隔音。

  琴自古是士大夫阶层的精神伴物,梅曰强是个例外。他生于平常家庭,是遗腹子,母亲早亡,跟随姑母生活。家境贫寒,做过码头搬运工、船工,年轻时曾在长江木排上帮工。建国后,梅曰强在南京第二机床厂工会做统计和美工,直到退休,一直蛰居深巷。因此在南京古琴界,梅曰强得了一个“金陵布衣”的雅号。

  著名画家董欣宾生前曾撰写《听梅曰强先生琴赋》,称赞梅先生是“隐于市井,成于清淡之大琴手”。梅曰强体格魁梧、浓眉大眼,蓄了一把络腮胡子。他的这种形象与传统文人不太符合,七弦琴在他的手下就像一块富有魔力的木板,顺从于弹奏者的手、耳、心。一位琴家称:“最令我难忘的是他全身心投入的演奏技术,一曲未终就已大汗淋漓,这一古琴演奏中的独特版本迄今无人可及。”

  作为“广陵派”第十一代传人,梅曰强以《樵歌》一曲独步海内。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艺术研究院为梅曰强录制28首琴曲,作为国家音像资料保存。2000年,梅曰强为江泽民及法国总统希拉克弹奏古琴,演奏了《梅花三弄》《秋夜读易》《渔樵问答》等名曲,他手斫的古琴则被作为国礼赠送给希拉克总统。

  只要愿意学,他来者不拒

  在全国古琴界,提到“梅老爷子”没有谁不知道的,不仅因为他的琴技了得,还因为他的弟子众多。

  梅曰强习琴长达60年,教授学生逾千人。谁都知道他性格随和,凡是喜爱古琴的朋友找他学琴,哪怕是对古琴一窍不通,他都来者不拒。江西古琴学会名誉会长徐永至今记得和老师梅曰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上世纪80年代初,徐永到南京进修中医,前往拜会古琴大师梅曰强。去家里三次都没见到,第四次去梅曰强碰巧在家吃晚饭,当即碗一推,就带着徐永上楼弹琴。第一次见面,梅曰强就提出教徐永弹琴,并把自己的一把清代古琴借给了徐永,叮嘱他:“别告诉别人是老琴就行了,别人也不懂,不会偷的。”梅曰强当时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姓徐,就将心爱的古琴借给这样一个陌生人,而且一借就是一年。

  梅曰强爱琴,更爱他的学生。彼时学琴和现在不同,如今上一节普通的古琴课少说要花费百元,但当年梅曰强教琴不但分文不收,还经常倒贴,学生经常在他家中留饭,有些外地学生就直接住在他家中学琴。有一次,从东北来了一个学生带着年幼的女儿一起向梅曰强学琴,每天梅曰强都骑着自行车出门为他们买早点、饭菜,父女俩学了三个月也就住了三个月。临走时父女俩没有路费回家,梅曰强拿出早已买好的车票和几百元钱塞进他们手中。父女俩感动得跪在老师膝前,梅曰强却笑笑说:“学琴的人都是惨淡经营啊!你们大老远来学有所获,不枉此行,我就心满意足了。”

  此次纪念梅曰强的音乐会上,十八位弟子将登台献艺纪念老师,他们当中有多位省、市级非物质文化保护代表性传承人,也有致力于传统文化宣传和古琴教育的名家,还有来自高校的教师。

  性格乐天,从不弹《广陵散》

  很多弟子如今谈起梅曰强,还会念着他做的咸鱼烧肉,这是梅老先生的拿手好菜。学生张子盛曾撰文回忆:“每当我去看望先生,他常以自行车驮我周游于古城的林水之间。归来便去烹制他的拿手好菜,最为得意的便是咸鱼烧肉,看你吃得津津有味,他一脸的粲然。没有半点广陵琴派宗师的影子,率真处如对童稚。”

  或是因为性格宽厚、性情乐天,据传梅曰强从不弹《广陵散》,大概是因为杀伐之气太重。有人评价梅曰强的琴声“中正平和”,最契合儒家中庸之道。当年梅曰强在夫子庙弹琴表演,台底下观众有的嗑瓜子,有的聊天,吵吵嚷嚷如集市,他仍然面不改色地自顾自弹着,演奏完毕抱着琴不声不响地离开。

  梅老爷子去世已有十年,古琴热遍及全国,在南京弹琴的人已近万人,但他们也唯有从CD里听到大师指尖流淌下来如水的琴韵。

  (本版图片由梅曰强弟子陶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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