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外国语学校高一(4)班 潘霄想
残阳如血。斜晖洒落在这个繁华都市顶级楼盘的最高层,将男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高而瘦,男人深陷的眼窝中酿着几滴泪,好些日子没理的头发凌乱地在风中飘动。站在那里,他像个雕塑。
终于,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浑身都疼。他知道,疼的并不是被工具磨出茧磨出泡的双手,也不是被灼热的烈日烤干了的嘴唇。
这些,他都能忍,都习以为常。真正疼的,是那颗已有点不负煎熬的心:被拖欠的工钱,城里人的白眼,辛酸与委屈,愤懑与羡慕……这些细数来的一切,一刀刀划着他执拗的心。
进还是退,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高大的憨厚男子,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落泪了。朦胧的视线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当年背上行囊踏上远途时的情形。老迈的父母慈爱与担忧的皱纹爬满额头,被花白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妻子虽不漂亮,却也端端正正,搂着刚开始读书念字的儿子为自己送行;还有那些同村的人,争先恐后地送来祝福,脸上满是朴实敦厚的笑意。
终于,那滴泪蒸发在炙热的大地上,连同带走了他纵身一跃的闪念。但他终究忍不住,一个人在孤寂奢华的城市里,心中的泪在肆意奔腾。
慢慢的,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当年的远行不正是为了家庭么?不正是为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更美好的日子么?在泪光与回忆中,他终于找见自己仍应坚守的唯一。
那,就是男人的责任。男人停下胡思乱想,擦了擦眼角,直起身来,默默地挥洒着汗水。
谁也不会留意在林立的高楼间,有一个异乡男人悄悄地落了一滴泪,然后,悄悄地选择了一条名为责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