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白

  美国导演阿方索·卡隆算是近来口碑最佳的商业片导演之一了，跟他的前辈一样，当需要商业英雄式的作品出现时，在这个时代必须还要依托一点科幻题材，才能得到最大量受众的欢心。《地心引力》成为话题之作和可以预见的年度票房大片，不仅展露出大有并肩《阿凡达》《少年派奇幻漂流》等片之势，其自身诸如视觉特效、奇幻场景、主观镜头逼使每个观众进入角色的处境中等，也使本片有了被议论和拆解的可能。

  《地心引力》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外太空的故事，动用了奇幻的视觉特效，展示了人类的自身所遭遇的困境和不解，这是一个需要用所谓故事之外的触觉感受的电影，即依靠视觉本身的力量，去感受银幕里主人公的诸多死里逃生，以及一次次生命的升华。

  至于说故事是《地心引力》这部电影的短板或者弱项，这其实也只能是没能进入电影本身意境的人得出的结论。并非故事在这里不重要，而是它不能喧宾夺主地占领观众视觉享受，简单的单线条，不是弱不禁风的意思，对叙事没有展开正是出于保护观众对情境的进入感和依赖感。用一个简单的情节，进而展现视觉的一种极限，这当然是好莱坞导演的诉求，也正是这种发掘电影极致可能性的做法，在商业上才以黑马杀出重围（全球票房已近六亿美元）。

  在生活中，有一种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时刻，比如亲人正在领受磨难，帮不上忙。在失重的太空中失控，瑞恩·斯通博士大口呼吸，她知道事情最糟糕的结局无非是一死，但某些时刻，她并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来解脱困境。不仅仅是无助感，还有在浩瀚的宇宙中，企图征服它的虚妄的人类，不但渺小和无为，也显得极端的微不足道。瑞恩·斯通数次绝望，也无限地期待过奇迹，她有理由对生活失去所谓的信心，因为她那个四岁的孩子以“最愚蠢的方式”死了，她早就心如死灰，但生命的意义并非在于你可以选择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时候结束它，更在于你在这个过程中体味到除了做人之外再也体味不到情感、心理和阵痛。

  而《地心引力》经常采用的视角转换，更是有助于每一个观众感知宇航员的困境，透过模糊的透明头罩，看到浩瀚壮丽无比的太空同时，也看到灾难和非生非死的困境，被工作、被任务、被工资、被情欲、被贪恋、被奢侈品、被房贷、被不公的事端等，折磨成一个孤独而又煎熬的灵魂，这难道不正是我们每个人可能遭遇到的现代生活吗？

  我以为阿方索·卡隆最好的展示寓意表达，不是孤独之境（大段的太空逆境中独处）、浴火重生涅槃（佛像，以及“神舟”飞船周身是火地穿过大气层）、政治诉求（中美俄的合作和竞争），而是他对人类自身困境的绝妙展示，他用一个通常小说家或者文科生想不到的场景，将现代生活中的种种可能遇到的同程度绝望，用超级的技术和手段极致地将之表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