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德国《明镜周刊》报道，20世纪初，数十家公司在南极附近开展捕鲸业务，经历了几十年的高利润之后，对鲸鱼的疯狂捕杀令南极捕鲸业走向衰落，曾经繁华的捕鲸站现在都成了“鬼城”。

  挪威人拉森拉开南极捕鲸序幕

  你可能从未听说，在“世界的底端”南极，也有电影院、教堂、博物馆、墓地，但现在这些建筑都已被冰雪覆盖。这里曾是500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及其家人的家园，但现在却成了一些企鹅和海豹的栖息地，偶尔才会有游客路过。一个世纪前，这里曾是南极捕鲸业的一个捕鲸站，现在它只是一座冰雪“鬼城”。它是位于南极英属南乔治亚岛的古利德维肯捕鲸站，有58年的捕鲸历史，屠宰过53761头鲸鱼，出产了455000吨鲸油和192000吨鲸肉。

  很多南极捕鲸站都有同样的命运。随着20世纪初捕鲸业的蓬勃发展，数十家公司在南极附近建立了捕鲸站。当看到捕鲸能获取丰厚利润后，仅在英属南乔治亚岛，就出现了6座常设捕鲸站。古利德维肯是其中首座投入运营的捕鲸站，也是最后一座停止运营的捕鲸站。

  跟很多捕鲸站一样，古利德维肯的建立和废弃，都是受到人类贪婪欲望的驱使。

  挪威船长卡尔·安东·拉森是第一个想在遥远的南极建立捕鲸站的人。1904年4月8日，拉森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注册了阿根廷渔业公司，投资人来自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德国汉堡。拉森的商业计划虽然简单，但显然赢得了投资人的心：在从未有捕鲸者踏足的地方——南极——大胆地开展捕鲸业务。

  当时大多数人认为，在南极捕鲸没什么前景。1895年8月在英国伦敦召开的一个国际会议上，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公布了调查报告，它调查了一些以探索捕鲸机会为目的的成本高昂的南极探险。英国皇家地理学会指出：“在南极捕鲸将是徒劳的，南极附近的很多鲸鱼都没有足够丰富的鱼脂，不值得捕鲸者费劲捕捉。”

  尽管如此，拉森依然深信在南极捕鲸是个好主意，主要是因为到了20世纪初的时候，欧洲北部海域几乎已无鲸可捕。而在之前的几次南极探险中，拉森曾亲眼目睹大量鲸鱼在他的轮船旁边游过。此外，拉森十分看好古利德维肯，它相当于一个“湾中湾”，拉森曾在日记中描写道，古利德维肯是“能想象到的南极最好的港口之一”。在他拟定的公司章程里，他还向潜在投资者们保证，阿根廷渔业公司有持续发展、盈利的能力，他指出“南极附近有大量鲸鱼，因此我们没有理由害怕”。

  1904年11月16日，“财富”号和另外一只捕鲸船进入了古利德维肯，这个捕鲸站的80名新员工很快投入了工作。捕鲸站从建立到运营并没花费多少时间，到了1904年平安夜前，古利德维肯捕鲸站已出产了第一桶鲸油。不到一年内，出产鲸油的数字猛增至7000桶。

  高额利润、激烈竞争令产量猛增

  捕鲸船在公海追踪鲸鱼，用鱼叉勾住它们，再把它们拉到港口，拖到捕鲸站所在的海岸上。鲸鱼的鱼脂——鱼皮下白色的脂肪层——十分珍贵，在那个年代，从鲸油中提炼的甘油是香皂、乳液等护肤品的主要成分，还是制造油灯、锅炉所使用燃料的基本材料。

  尽管在阿根廷和德国找到了投资人，但拉森在故乡挪威的运气并不好，他没能在挪威找到投资人。但听说了拉森的巨大成功后，倒是有不少挪威人效仿他，将捕鲸船开到了南极。

  随着时间的推移，竞争激烈的捕鲸站不断提升它们的产量。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个捕鲸站油桶不够用，向另一个捕鲸站借空桶的情况。在1907年至1908年的捕鲸季期间，古利德维肯捕鲸站出产了超过27000桶鱼脂，而前一个年度的产量仅为12000桶。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对投资南极捕鲸业的人们来说，也是一个黄金年代：仅在一年的时间内，他们的股息就曾从15%暴涨至32.5%。

  即使是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响时，南极捕鲸业依然红红火火。由于资源普遍短缺，鲸鱼鱼脂的价格自然上涨。事实上，古利德维肯捕鲸站的一吨鲸油有时能卖出90英镑的价格，这个价格创下了历史纪录。战争增加了对鲸鱼鱼脂的需求量，因为从鲸鱼鱼脂中提炼的硝化甘油开始被用于制造炸弹。除此之外，战争肆虐的欧洲对价格低廉、营养丰富的鲸鱼肉的需求开始增长。

  在捕鲸站手工屠宰鲸鱼并不轻松，在被鱼叉勾住、拖上岸后，人们就把鲸鱼放在岸上，让它们自然死亡。鲸鱼死亡后，两个男人使用锋利的刀片，沿着鲸鱼身体的两侧将其切开，从切口中摘取白色的鱼脂。最后，这些人还会将整张鱼皮剥下，从鱼肉上刮取剩余的鱼脂。

  受到鲸鱼鱼脂高额利润的诱惑，在一战开始时，大约19家公司在南极开展了捕鲸业务。其中很多家公司为了加速捕杀鲸鱼，在没有许可证或专用处理站的情况下，开船进入外海捕鲸。这种做法也抢夺了以陆地为基础的竞争者们的利益，比如古利德维肯捕鲸站。

  疯狂捕杀导致捕鲸业衰落

  随着鲸鱼数量越来越少，开船到外海捕鲸的情况愈演愈烈。在1930年至1931年的捕鲸季，南极捕鲸的数量达到巅峰：总共捕杀了40201头鲸鱼，其中约32000头鲸鱼死于在外海无证捕杀的捕鲸者之手。而在拉森开启南极捕鲸先河的1904年，捕杀的鲸鱼仅有183头。

  1931年至1932年的捕鲸季，捕鲸公司达成一致，同意采用自愿配额制度，但对很多种鲸鱼来说，这一限制措施实施得太迟了。到了1935年左右，南极附近座头鲸几乎绝迹。几乎是同时，生产过剩令鲸油的价格创下历史新低。在南极英属南乔治亚岛上，捕鲸站一家接一家地倒闭。到二战爆发时，那里只有两家捕鲸站还保持着运营——古利德维肯和利思港捕鲸站，它们的库房里堆积着大量鲸油。

  古利德维肯捕鲸站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一部分是靠吃捕鲸黄金年代的老本，才不致入不敷出。此外，拉森的阿根廷渔业公司还发展了海豹捕杀产业，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古利德维肯捕鲸站的生存。古利德维肯也成为了整个二战期间，南极唯一一家继续捕鲸的捕鲸站。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阿根廷渔业公司需要产业重组、翻新破旧捕鲸站的事实，例如，在1950年，古利德维肯捕鲸站有6艘捕鲸船，但它们都已被使用了20多年。1962年，古利德维肯的捕鲸船曾尝试进行现代化改造，但一切都太迟了。那一年，阿根廷渔业公司被日本商人收购，但在不到3年的时间里，日本商人也放弃了这家公司，最终阿根廷渔业公司被解散。

  幸运的是，拉森船长——南极捕鲸之父——并未亲眼见证南极捕鲸的衰落。他1924年在行驶在南极的一艘船上去世，当时他正准备去探索新的捕鲸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