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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9月2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现代快报网
凌一尧和别人结婚了,吕钦扬却没来
  李海波 著
  江苏文艺出版社友情提供

  [内容简介]

  今年年初,江苏南通人李海波在豆瓣上发表直播帖——“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火爆网络。这份3万多字的长帖以男主角吕钦扬的口吻讲述了与“女神”凌一尧十年间的爱情长跑故事。这一由青春、奋斗、丈母娘、磨难组成的真实爱情获得网友的强烈共鸣,先后吸引8000万粉丝转载评论。

  如今,本书在网络原帖的基础上又扩充了12万多字,比原帖更细腻、更感人,挑战你对爱情的更极致想象。

  [上期回顾]

  凌一尧的爸爸约我见面,说我没办法让她过上好日子。我决定和老刘、小孟去新疆打拼,凌一尧要和我分手。

  吕钦扬在新疆去世了

  深秋,气温陡降,小孟去广场闲逛,打算添一件过年的冬衣,偶然发现花圃台阶旁边一个漂亮的新娘正在拍婚纱照。她很漂亮,表情又有些木讷,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摄影师指挥着,与新郎摆出各种亲昵的造型。小孟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名字:“凌一尧。”

  凌一尧看见他,愣了一下,而后丢下那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新郎,提着婚纱的裙摆,快步走了过来。穿着这身单薄的婚纱,她冻得瑟瑟发抖,又有些羞赧,问道:“小孟,你哥呢?还在新疆没回来?”

  “嗯。”小孟点点头。

  “那你还去新疆吗?”

  “还去,要去收账。”

  “你等我一下”。她去台阶旁边拿起自己的加长羽绒服披上,又拎来自己的包,将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说:“这是你哥以前给我办的卡,里面有我们那几年的积蓄,你帮我带给他,他知道密码。”“他用不着这个了。”小孟摆摆手。

  “什么?”她有些迷茫,以为小孟是在抵触她,“这是他自己的存款,还有后来陆续打给我的钱,五六万,我都没有动过。拿去吧,如果他不肯要,你就给他父母。”

  小孟想了想,接过来揣进口袋,问:“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

  凌一尧想了想,低声地说:“你就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

  小孟迅速转身离开,因为眼泪差点就要滚落下来了。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今年三月的戈壁滩,风雪肆虐,即便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冷风也依然像针一样刺了进来。步话机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吕钦扬的呼喊:“你们点几个火堆,给我指一下方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们用皮卡车拖了许多木方,和报废的橡胶轮胎堆在一起焚烧。火焰和浓烟直冲云霄,整整烧了一夜,但吕钦扬还是毫无音讯。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时,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绝望地念叨着:“凌一尧,我迷路了……”

  老刘像疯子似的大声吼叫:“再多找一些人来,分散出去找!

  工人两三人一组,一批又一批被派了出去,又一批又一批地陆续回来,脸上全是失望的神色,悲观的情绪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等来的是最坏的结果。

  第二天下午,大家在十公里外的一座土丘背后找到吕钦扬早已冻僵的尸体,他不停地跋涉着,可惜离营地越来越远。他的身上落满积雪,仰面躺在斜坡上,双手的十指相扣着摆在胸前,奇怪的是,他只穿着那套黑色西服,御寒的军大衣却被脱掉并丢在一旁。

  而他大衣里那本施工日记的中页,用凝油的圆珠笔笔尖在纸上深深地刻下他此生最潦草最歪斜的几个字:“别告诉凌一尧。”

  凌一尧和别人结婚了

  两天以后,老刘和小孟开车返回江苏,两个人轮流驾车,轮流休息,后排摆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上面覆盖着一块旧红布。在家乡的传统风俗里,人的一生只有三次裹红布的机会,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出嫁,第三次便是死亡。

  每经一个城市,他们都会沿途撒一些冥币,又把手机摆在骨灰盒旁边,里面传出他的同宗老人苍老颤抖却又高亢悲凉的呼唤:“夜冷露重,勿恋他乡,快归家喽!”——这也是家乡的丧俗,“唤魂”,好让客死异乡的迷途游子找到回家的路。

  小孟永远无法忘记骨灰盒下车的那一瞬间,吕钦扬母亲凄厉的恸哭,他此生再也不愿亲历那种撕心裂肺的场面。有时他很想知道,若是凌一尧得知这一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失态得声泪俱下,还是为维持自己的生活而故作漠然。但他不愿意尝试,害怕那样的残忍成为一世的噩梦,无论多少年的光阴都洗刷不净,老来夜半梦见那一幕都会辗转难眠。

  第二年情人节,是凌一尧的大婚之日。

  从天亮开始,如皋地区便飘起绵绵细雨,周边城市亦是如此。子石和大乔相约去了他们的高中,他们穿着当年的足球队服,冒着冰冷的细雨绕操场跑了三圈,算是履行当初和吕钦扬的赌约。

  中午,小孟独自前往举办婚礼的那家酒店,将没写姓名的红包直接塞进迎宾伴娘的包里。他没有入座,而是站在入口处观礼。凌一尧披着洁白的小拖尾婚纱,与那个男人缓缓地走过鲜花拱门,在聚光灯下清雅脱俗,明丽动人。当司仪询问“凌一尧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罗廷煜先生,成为他的妻子,无论富贵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全场鸦雀无声,大家凝神屏息地等候,只有摄像机的摇杆不停地升降。

  凌一尧愣了一下,而后低声地说:“愿意。”

  “好。这里有两枚戒指,它们是婚姻的象征,代表着生命与爱,象征着永恒的爱情,现在请新郎把戒指戴在新娘的手上。”

  罗廷煜捧起凌一尧的左手,准备给她戴上那枚婚戒,但婚戒即将碰到指尖的时候,她却突然蜷起无名指,扭头往小孟的方向望了一眼。但那里空荡荡的,除了小孟,就只有婚庆公司的几位歌手在等待入场表演,她神情失落地回过头。

  当那枚婚戒戴上手指,她忽然忍不住哭了,没有出声,只有眼泪扑簌地坠落。

  “在人生最幸福的特殊日子,新娘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情,喜极而泣,请各位来宾举起你们的双手,给我们今天美丽的女主角鼓掌加油!”司仪不失时机地打圆场。

  台下数十桌宾客鼓掌哄笑,一声刺耳的唿哨直冲天花板。

  这不是一场温馨的婚礼,而是一次狂欢的献祭。

  看着台上不知所措的凌一尧,小孟突然心生怜悯,兴许出席婚礼的数百人里,只有他能明白她内心的绝望与无助。因为他知道,她曾对吕钦扬说,她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五彩祥云来娶她,或许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在心存侥幸地等待着。

  可惜,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

  小孟没有继续观礼,悄悄离开喧闹的大厅,走廊里挂满那对新人的浪漫婚纱照,新郎仪表堂堂,新娘美丽端庄。

  他们互相对视着,幸福的一瞬间凝固为永恒,永远不受时光侵蚀,任谁见了都相信这是一对恩爱伉俪,羡慕他们的缱绻柔情。

  外面这场雨没有停,整整下了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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