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伊东
时间：9月8日
方式：电话连线
记录：爱周刊记者 戎华
本故事为保护当事人隐私，已在细节上做技术处理，文中人物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人物：小暖 伊东
关键词：恋人 闯荡 应酬
主题：小暖枕着我的胳膊，忽然说：“要不我出去闯荡试试，再不折腾，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当时以为她是看完电影的后遗症，过两天就好了。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天马行空，随口接了句：“好呀，你变成富婆，到时可别抛弃我啊。”
出去闯荡试试
三月的一天傍晚，加完班回到家里，黑灯瞎火。小暖还没回来，兴许是和闺蜜逛街去了。我钻进厨房，从冰箱里端出一大碗老母鸡汤，倒在瓦罐里热了热。
我给小暖打电话，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等她快到家了一起下面条。天气预报说冷空气来了，倒春寒的时候窝在家里吃碗鸡汤面，还是不错的。
小暖的电话一直关机。我把热好的鸡汤端到餐桌上，忽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张便条：伊东，我去南京了。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房地产公司负责外联工作。本来想当面跟你说的，怕你不同意，只能先斩后奏了。换洗衣服已经叠好，水电煤气卡都在桌上，你有空去办个代扣费。小暖。
我拿着便条一头雾水。
前阵子，我和小暖去看《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电影散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小暖情绪明显低落。她说：“伊东，你觉得我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嘻皮笑脸地说：“你说好就是好。”小暖语气有些忧伤，她说：“我感觉自己现在活得没有梦想，没有追求了，没劲。”
我打趣道：“关键看心态吧，我觉得我挺有追求的。娶你就是我的奋斗目标。”我拉着小暖的手，以前我说类似情话的时候，她总是会激动地拥抱我。这一天，小暖没有，她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临睡前，小暖枕着我的胳膊，忽然说：“要不我出去闯荡试试，再不折腾，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当时以为她是看完电影的后遗症，过两天就好了。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天马行空，随口接了句：“好呀，你变成富婆，到时可别抛弃我啊。”
我和小暖在安徽马鞍山一家公司上班。我和她是同事。第一次注意到小暖，是因为公司组织的一次新员工拓展训练。
拓展培训课是在一个风景如画的郊外进行的。课程完全是封闭式的。一周的时间里，只有同事朝夕相伴。我和小暖被分到了同一组。那天，培训老师让大家准备一下，过高空跨板。跨板在十米的高空，人走在上面，木板摇摇晃晃。一直默默无闻的小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央求：“一会你先过，我恐高。”
我朝她笑了笑。小暖盯着空中的跨板，表情紧张。她低声问我：“如果我悄悄溜，会不会被教官逮到？”我说：“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没那么可怕。过会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
我站在十米高的跨板上，木板不住地晃动。我感觉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在抖动。我告诉自己，小暖在下面看着呢，如果我犹豫不决，那小暖就更害怕了。我心一横，腿往前一跨，很快顺利通过了。
下来之后，我看见小暖已经爬上了十米的跨板。她穿着一条七分裤，腿抖得跟筛子似的，一直在晃。我听到小暖在跟教官抱怨：“你别催我了，我可不想死，我还没男朋友呢。”小暖的样子可爱极了。那天之后，小暖变成了我的女朋友。
对着太阳许愿
我和小暖在一起七年，从同事变成恋人，第四年的时候，我们搬到一起住。与夫妻相比，我们只差一张纸。之所以一直没有领证，是因为小暖总说，“再等一等，不着急。”
小暖不告而别的第二天中午，我终于打通了她的手机。接通电话，她人已经在南京了。我一夜没睡，心情很差。我问小暖，这算什么意思。小暖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闯一闯。”
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小暖说：“我跟你提过，你总是当我说笑，没当回事。”
我说：“你什么时候找的工作，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小暖说：“我在网上投的简历，之前来南京面试了一次，我也没想到竟然面试上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好几次想告诉你，又怕你拦着我。”
我纠正她：“我不一定会阻拦你。”
小暖说：“可是你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心一软，这事就泡汤了。”
小暖告诉我，她来南京以后，住在一个闺蜜家。“早上我去新公司报到了，无论是公司环境还是办公室氛围，我都很喜欢。”小暖喋喋不休，说新公司跟以前马鞍山的小公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暖的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兴奋。
上次，她这么兴奋，还是我们一起去黄山的时候。我和小暖交往以后，感情一直很好。每半年，我们就出去旅游一趟。我和小暖一起去过西湖，去过宏村，去过青岛，去过海南。我们原本计划今年五一去丽江的。
黄山是小暖想去的。上山，我说坐索道上去，她非要爬山。还没爬到三分之一，她就喊不行了，爬不动了。我背着一个背包上山，里面装了一些吃的。小暖说，“如果有魔法的话，把我变成一只猫，装在你背包里算了。”
路过迎客松的时候，很多人抢着拍照。小暖非要排队，等着跟迎客松合影。我笑她傻，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么艰难地爬上来，怎么也得留个念吧。”
当天晚上，我们在山上的旅馆对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跟着一群看日出的人，早早起床等着看日出。那天天气好，日出也很壮观。太阳从地平线冒头的一刹那，小暖兴奋地大呼小叫。过了一会，她又格外安静。我看她双手合十，问她在干吗。小暖一句话差点让我笑昏过去，她说，“我在许愿，别吵。”以前，只看过偶像剧里，女主角对着流星许愿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对着太阳许愿的。
我成了留守男朋友
小暖说，她明天就正式到房地产公司上班了。我忍不住泼她的冷水，“我们以后怎么办？”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我隐隐约约听到公交到站的报站声。小暖在公交车上。她说：“我们以后再谈这个吧。我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工作，你应该为我高兴。”
两周后我突然警觉，小暖这次是认真的。白天，我给她打电话，她很不高兴。小暖躲在厕所里接电话，语气中都是埋怨：“我现在是外联专员，在这家公司是新人，什么都要学。没事就别老给我打电话了，主管看到了会不高兴。”
我想问问她，到底在忙些什么，可是，我话还没说出口，小暖已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我和小暖在马鞍山同一个公司上班七年，对于上班这件事，她从来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几乎是不思进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来了个360度大转变。像个热爱工作的女强人一样，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
晚上，接到我电话，小暖口气也显得不耐烦。“你好好上班。没事少打电话。我从公司带了一堆资料回来，什么都要熟悉，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只手。”我跟她开玩笑，“再多长几只脚吧，变成一只蜈蚣。”
我顺口讲了个在网上看来的脑筋急转弯让她猜，“一只蜈蚣经过一个臭水沟后只有两个脚没湿，为什么？”小暖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它用两只脚捂着鼻子啊。”
小暖呵呵地笑。分开两个星期，我第一次听到小暖的笑声。自从小暖不告而别之后，我一个人在马鞍山上班，如同行尸走肉。我害怕回到我和小暖一起住过的家。漱口杯里，牙刷还是一对的，衣柜里，小暖还有不少衣服留在家里没带走，可是，我总是有一种预感，担心小暖一去不回头了。小暖的笑声让我稍微宽了点心。
公司的同事听说小暖去了南京，也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同事说：“别的情侣都是男人要出去闯荡，留下女人独守空闺，你们倒好，女的跑出去闯荡了，你成了留守男朋友了。”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小暖的新工作，我很反感。她是房地产公司的外联，白天在公司上班，可是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应酬，陪领导吃饭。晚上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有时，晚上她吃完饭回来，我们在QQ上遇到，已经是半夜了。我很不高兴，我说：“哪来这么多领导要你陪的？”小暖说：“有什么办法，工作需要。”
我问她喝酒没有，小暖说，喝了几杯。我想跟她视频，小暖说：“下回吧，我累死了，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要不过两年再聚
这几个月，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只要听说她晚上有应酬，我就心里直打鼓。晚上，我给她发消息，常常是有去无回。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有时，应酬完了，小暖会给我回一个电话。小暖说：“当着公司领导面，我总是抱着手机回消息，你觉得合适吗？”
我说：“我只是担心你。”
小暖说：“我这么大人了，南京治安又不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说：“你会不会被人骗？”
小暖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IQ、EQ都高，谁能骗得了我？”
我说：“那你下回应酬时带着手机，我好随时随地找到你。”
小暖不以为然，“你也找点事情做做，别每天浑浑噩噩的，吃喝玩乐混日子，到头来一事无成。”小暖流露出的意思是，我不够上进。
听说小暖去了南京，爸妈问我，是不是我和小暖之间出现了问题。我回答不上来。过去的七年，我们天天在一起，还经常旅游，感情很好。可是，小暖离开马鞍山不到半年，我感觉，我和她好像走了两条路。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我想到过请个年假，到南京来偷偷跟踪小暖，看看她到底在忙些什么。是真的很忙，还是有外遇了。这种想法，不止一次地在我脑子里出现过。每次都被我否决了。我怕万一被小暖发现，必然是暴风骤雨的争吵。情侣之间彼此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有的时候，我往好的方面想，自己安慰自己。感情靠拴是拴不住的。小暖想闯荡，我就让她闯闯。如果有缘分，迟早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
上个月，我来南京看小暖。我们在新街口新百的负一楼吃了一顿简餐。等餐的时间里，周围人来人往，小暖盯着人群发呆， 小暖说：“南京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我说：“我们在马鞍山有家了，为什么非要在南京安定下来呢？”
小暖说：“我来了快半年，刚来的时候，在新街口地铁站换乘的时候总是迷路，出门前我一遍遍在网上查地图也不管用。到人多的地方就晕了。现在，我慢慢熟悉这里的生活了，也开始喜欢南京了。”
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小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要不我们过两年再聚吧。这两年，你愿意的话就等我，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耽误你。”■
记者手记：感情挺好的两个人，步调一致地生活了七年。现在，女朋友到另一个城市闯荡。步调的改变，让这段感情充满了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