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越喜欢重复到一个地方，而且一次比一次慢，从自驾游到坐长途汽车，这次索性买了双层蓝皮火车去扬州，回城时路过浦口的旧火车站时，列车员介绍的竟然是朱自清的《背影》，当日如此应景，车上一对陕西夫妇送孩子到南京上大学后，沿着这趟从南通开往兰溪的火车，囫囵吃完泡面，看完了江南，此后也许永远不会再来，就像我的父亲，一场大病让他的苏杭之行变得遥遥无期。

  我们居住在皮市街一个朋友经营的小客栈里，虽与东关街只隔着一条马路，但整个氛围立马肃清了不少。看着百度 地图在小巷子里穿行，这种巷子的最大乐趣是你不知道下一秒会看到什么，但是心里是一种毫无戒备、全然放松的 期待。一不小心就走进人家家里，一双破鞋、一个马桶，都是美的。奶奶从后面问了声找谁，让我们顿感无言以对 。拍照的，哦，我忙拿出相机给她看，奶奶笑笑，还挺美的。我问这些宅子是否有些年头了，她说我搬过来就在了 。对于这种巷居，感触最大的是一旁的妻子，因为她出生在与扬州隔着一个运河的镇江，她的外婆家就是这样，可是如今的镇江已经很难寻到这种巷子。

  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一群孩子在巷子里嬉戏玩耍，那时巷子的墙很高， 天空很蓝。

  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读到巷子这个词的时候，脑海中的意境是否与我们相同，是否还有丁香花一样美丽的少女在青石板的巷子里漫步。

  如今少女已经老去，我望着巷子里奶奶步履蹒跚走去的背影，一些老房子已经倒塌，一些巷子住户的子孙用瓷砖把庭院花草生活改成了宾馆式生活。有时看着雨后发亮的青石板、被虫蚀的漆黑木门上的对联、巷口、爬满皱纹的奶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青衣，眼泪会刹不住车，是父亲来不及看见几十年前的扬州街头，还是小巷来不及留步，再多待一些日子。

  南京农夫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