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位母亲、一个儿子和书的世界”。
得知母亲胰腺癌晚期后,威尔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并自然地跟母亲沟通。偶然的一天,他们开始阅读同样的书,两个人的读书会就这么开始了。借着阅读,他和母亲一起探讨了勇气、信仰、孤独、感恩、学习倾听甚至葬礼等多个话题,分享着各自对文字和生命的态度和观点。整本书笔触温暖,不仅是对母亲的追忆,也是爱书人的飨宴。
[上期回顾]
母亲看书总是先看结尾,她无法忍受在阅读中等待着发现事情将如何发展。
母亲和我都爱阅读一本小说的开场白。比如,“小男孩们早早地来看绞刑了”,这是我最喜爱的开头之一,出自作家肯·弗莱特的著作《圣殿春秋》。这样的开篇,怎么可能不想继续看下去?
有些小说家在开头就交代了故事的主线;有些在开头就埋下了伏笔;还有一些两样都没有,只用简单的笔墨交代场景或者描述一个人物,让读者感受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少作者用类似“她对面临的人生巨变一无所知”的口吻来试图制造悬念,而恰恰这是最没必要的,因为人们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以怎样的方式改变——这正是所谓的“难以预料”的本质。
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就像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母亲会得癌症。
2007年年初,母亲和父亲在佛罗里达的维洛海滩度过了几周,这个好地方是母亲晚年才发现的,她很喜欢这。有个喜剧演员曾这么说过佛罗里达:“那是个老年人搬去等死又死不了的地方。”我曾对母亲转述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有些难过。
家里人都计划好了到达维洛海滩的时间,当时每个人都兴冲冲地忙得不可开交。我的哥哥道格、妹妹妮娜,还有我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父亲忙着代理他的指挥家、歌手和音乐家的音乐会艺术经纪工作。大家沉浸在焦虑、拌嘴和微不足道的病痛中(牙疼、头疼、失眠),还要记住家人的生日,安排庆生活动,讨论旅行计划以及行程安排……诸如此类,无穷无尽。我们家人之间还不断地狂轰滥炸一些建议,而且通常都以命令的形式开头:你必须明白……你必须阅读……你必须看……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来自母亲。
如果我们家是个航空公司,母亲就是中心总调度,其他人都是机场上等待启航的飞机。我们不能直接飞向目标,一定要经过母亲的调度。她负责指挥我们,决定哪个人需要先飞,哪个人可以着陆。连父亲也无法幸免,尽管相对于我们来说,母亲对他的掌控已经留有余地了。
最让我们觉得困扰的是,必须小心翼翼地依计划行事。就像某架晚点的航班会导致机场大乱,调度备用机,航班滞后,乘客只能在走廊里休息等待结果一样,母亲也认为,超出计划的任何变化都能让我们的生活分崩离析。其结果就是,我的哥哥、妹妹,还有我,只要跟母亲商量过的行程有变,哪怕是最为微小的变化,我们也会心生恐惧。
那年2月,我给在佛罗里达的母亲打电话,说我决定坐下午从纽约起飞的航班,而不是之前商量好的早晨的航班,她只说:“哦。”但我可以明显听出她声音里隐含的不悦。她接着说:“我原本想,如果你早上到,我们还可以去邻居家吃午餐,他们晚上就要走了。如果你坐下午的飞机来,就跟他们见不到面了。虽然我们下午可以请他们喝杯咖啡,但我们就没法去租车公司帮你租车了,就得换我开车去奥兰多接你妹妹了。算了,没关系。我相信我们有办法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母亲不仅仅安排我们的生活而已。她还帮助安排几百人的生活,几乎都是流浪妇女儿童委员会(她是理事长)、国际救援委员会(她曾经是董事会成员的联络人,也主持英国分会的创办事宜)、其他她曾任职或担任理事会的大型机构的请求。在我成长期间,她担任过哈佛大学的入学主任,接着是纽约一所大学的咨询顾问,然后又是另外一所高中的校长。她与成百上千的学生、同事、儿时的玩伴,飞机和公交车上认识的邻座,以及她在世界各地旅行中遇到的难民们保持联系。母亲永远在介绍人、排计划、参加活动、提供帮助……有时她会抱怨太累,但显然,她还是乐在其中的。
花费母亲最多时间的,是一个在阿富汗建立图书馆的基金会。
1995年,她第一次去往阿富汗报道那里的收容所情况时,就立刻爱上了那里。她先后九次往返阿富汗,都是为了妇女委员会或者国际救援委员会的事务,深入了解当地收容所的困境。回到美国后,她呼吁建立法规来帮助阿富汗的难民,尤其在协助妇女与儿童方面。母亲为了难民的事务东奔西走,不仅仅是首都喀布尔,甚至走遍整个阿富汗,还曾在斯霍特一个破烂不堪的旅馆住了一晚,与她一起留宿的还有其他二十三人,而她是唯一的女性。母亲的足迹遍布全世界,包括东南亚以及西非的大多数国家。
这一年,母亲在佛罗里达度假期间,跟一位叫约翰·迪科森的人经常联系。约翰对于阿富汗的情况相当了解,他正全力帮助一位比他更精通阿富汗事务的人——八十岁的南茜·哈奇·达普利。母亲和约翰在巴基斯坦与阿富汗见过她很多次,他们想在美国成立一个基金会帮助达普利筹款,在喀布尔大学建立一个阿富汗国家图书馆(阿富汗境内还没有此类文化机构),在阿富汗全国各个村庄建立移动图书馆,提供达里语和普什图语书籍,帮助那些没看过用母语写的书,甚至连书都没摸过的人阅读。他们近三十年来募集到三万八千册阿富汗史上非常关键的图书与文件,这是个从未有过的数字。书齐了,现在只缺资金和其他相关的支援了。
2007年春天,母亲加入了一个前往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国际救援组织。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与达普利一起筹备图书馆的计划。那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那一年还不到年底就有超过两百位美国人与盟军战士在那里丧生。对于其他家庭,有人要去阿富汗是难以想象的,可对我们家来说,这是一件寻常事。我甚至记不清母亲都去过哪些地方,因为她去过的国家太多了。
所以,我们从未想过这次旅行跟以往有所不同,甚至她回来后生病,我们也没有在意。因为她从一个战火肆虐的国家回来之后都会这样,比如从利比亚、苏丹、东帝汶、加沙、老挝、科特迪瓦回来后,她都出现过咳嗽、乏力、头痛、发烧等状况。但她总会打起精神来继续忙碌,直到这些病症全部消失。
我们一直认为母亲并没有什么无法治愈的疾病,她只是需要放慢脚步。可是她慢不下来。
书名:圣殿春秋
作者:[英] 肯·福莱特
译者:胡允桓
讲述了1120年英国皇太子William坐船于英伦海峡沉没,英王绝嗣后的政治动荡时代里,一个石匠家庭及其身边人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