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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7月2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都市圈圈网
误会小津安二郎

  《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

  [日]小津安二郎 著

  南海出版公司 2013年6月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的这句醒世恒言似乎可以作为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的特别注解。小津死时寂寥,一定想不到自己墓碑上的一个“無”字日后能生出普遍性、永久性和世界性的声名来。且不说那些殿堂级的荣誉一个接一个令人望而生畏,单是关于他的传记一本又一本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半个多世纪来,分析和解读他的著作汗牛充栋,美国作家为他立传,德国大导演向他致敬,这是一个神化小津的过程,也是误会小津的过程。

  确切地说,不读《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南海出版公司2013年6月版),大概不知道世人对小津的误会有多深。这本书的作者是小津,却并非他的专著,而是后人根据他的零星文章和接受过的媒体访谈整理而成的集子。与小津死后被塑造成一个“圣人”相比,他在生前的文字里,只做了一件事:消解一切。不仅消解了电影和导演,更消解了自己。

  就拿他二十四岁当导演那件事来说吧,他开篇就坚决地告诉你,要当导演运气有多么重要,不是因为他头脑多么优秀,或者才华颇受赏识,只是为了跟厂长争夺一盒咖哩饭的缘故,机会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来了。而他的已成经典的适合榻榻米拍摄的低角度仰拍,经他说来毫无妙趣可言,“拍了两三个场景后,地板上到处是电线。要一一收拾好再移到下一个场景,既费时也麻烦,所以干脆不拍地板,将镜头朝上。”不要说美学追求了,简直是偷懒。不喜欢拍外景,因为“最容易受天气左右,不易聚集明星,特别费心,也无法作决断”,对自己从来只用固定机位和固定镜头,不用移动、重叠、淡入淡出等技巧,好歹有个“美学”原因——“如果机器设备不是相当好,这些手法会使画面抖动或不干净”。

  战争对小津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对战争电影念兹在兹,小津却始终没有真正完成,唯一一部反映战争的《风中的母鸡》,在他看来不仅“实在不好”,而且“于己无益”。事实上,战后的小津一日比一日感到落寞,“我已是旧人”,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在屏幕上保留一些人情温暖,“战后的社会不干净,混乱肮脏,我讨厌这些,但这是现实。与此同时,也有谦虚、美丽而洁净绽放的生命,这也是现实,不能同时看到这两方面就不配称为导演,因此,描写的方式也有两种,例如泥中之莲……”。

  把小津放进战后日本重建的知识分子视野,兴许能减轻在阅读他时感到的寂寞。日本一代画家、作家几乎把战败看成是亡国,落入了悲伤的深渊,因此纷纷转向探寻日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之美,以期摆脱战争阴影,寻求解救和再生之道。作为同时代的著名电影导演,又参加过战争,小津提出“物哀”,要“找回人类本来丰富的爱”,心境想必更为复杂。

  在《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这本书里,当然读不到小津关于“物哀”或者“人情”的解释——他的电影已经阐释了一切,任何文字都显得多余。

  或许这是我的误读。小津无法不令人误读。钱钟书说,所谓名声,不过就是所有误会的总和。小津说得愈少,误会就愈多。

  雷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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