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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12月4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都市圈圈网
17岁那年,我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谈默
  丁捷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友情推荐

  [内容简介]

  失去身份证明的美院毕业生栾小天,在遥远的雪国亚布力思,被一个名叫安芬的酒吧歌手“收留”了。也许,只有遗失了身份证他们才能忘了自己是谁,找到真正的自己。他和她相爱了,忘记了身份、地域和年龄;他们讲自己的故事给对方听。轻松浪漫的男欢女爱只是表象,愈接近故事的真相,也就愈逼近他们的痛苦与屈辱。

  [上期回顾]

  荔枝花的上海情人把他的女儿带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叫她安香。上海男人给了我厚厚一匝钱,我偷偷收起来了。

  那是我做K歌小姐的第四个年头。我已经在江湖上辗转了六七个城市。那时,谈默出国了,听说到了日本。那一年我落在锦州,我一直在攒钱、攒钱,有了钱,我一定要飞往横滨。为什么要去横滨?当然是因为谈默啊。我并不厌烦陪人喝酒唱歌这样的工作。人家问,做这个图什么呀?我说,图钱。有了钱怎样呢?有了钱会等回我的爱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很简单啊。那以后,我见过谈默两次,第一次很激动,跟在梦里面一样。

  十七岁的秋天,亚布林山一片金黄和艳红,还有深绿。大部分时候,我跟安香父女俩处得还算好。上海男人在亚布林山和上海之间来来往往,每次回来都带一大堆东西。荔枝花有时候故意把那些东西晾在门外,让邻居们瞧见。我偶尔会欺负安香,把她的胳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那天,荔枝花突然把我喊到一边,说:“臭丫头,你给老子注意点。你整你小妹,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荔枝花气得坐在那里,嘴巴里嘀嘀咕咕地骂我。

  看到她生气,我很开心。我出门走在环形的上坡路上,嘴里哼起了小调。路真的很美,周边的树,灌木还在绿啊,桦树金黄啊,一片一片的叶子在风中翻飞,反射着斑斓。一辆汽车走过,叶子全跟着飘逸。我跟着那些活动的叶子跑,追了一会黄色的叶片,再追红色的叶片。追到路的最高处时,我一抬头呆了。谈默从对面走来,身上背了一个米黄色的大背包,手里拉着一个胖胖的女孩。他高大了不少,腮和额角看上去都硬朗了许多。我呆了,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走到我面前,我喊:“谈默哥哥!”他们站住,一齐看着我,疑惑万分地看着我。

  “谈默哥哥。”我忍不住笑起来,又喊了一声。“天啊,老天啊。”谈默惊得张大了嘴巴。他的牙齿又整齐又白,“天哪,真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啊,小妹。”

  我就站在那里,傻笑。谈默语无伦次。胖女孩一声未吭,眯着眼睛看我,她的皮肤真好啊。

  “你根本不要比,她就是白和胖一些,南方水多养的,未必就是漂亮。”当天晚上,谈默偷偷溜到我家,把我约出来,在环路下坡右拐的一条巷子里,他开了一个小旅馆的房间。最后,我问他:会离开我吗?他就说了两个字:不会。

  这几天我们都这样偷偷见面。最后一天,他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样子很伤心:“安芬妹妹,我打小就喜欢你。可我现在有对象了。你这么小,等你长大了我都快老了,家里早就催我结婚了。我们已经领证了。”“你喜欢她吗,她喜欢你吗?”“我不喜欢她呀。但我们的爸妈都挺喜欢的。我不能回来,我要在南方闯出个样儿来。我回不来呀,而且我回来我更不能娶你的,我爸妈会打死我的。我一个北方人,没有她家做依靠,生活都很困难。”他这样说,我真的很心疼,“她是做什么的呀,她家很有钱吗?”“她家里有个厂子,她帮助她爸爸经营着。”我默不作声在那里掉眼泪。“小妹你好好上学吧,大学也考到南方去,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走到楼下的巷子里,我问他:“哥哥,如果你有一笔钱,一笔不小的钱,是不是就不要依靠胖姐姐了?”他说当然。我说,我有钱,我现在就有。谈默好奇地望着我。我说:“真的,好多,你需要的话,我就给你!”“我当然需要。”谈默将信将疑地站在巷子口,“很多?你怎么会有很多钱?赶紧拿过来,我看看。”

  我悄悄回到家,翻出了那个纸包,那匝与上海男人拉钩后得到的钱。谈默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包,蹲在地上解开。我们眼前出现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票子啊,那么整齐,那么厚实啊。谈默把它包好,揣在怀里,问要不要给我留一点。我摇摇头。谈默一只胳膊揽住我的腰,使劲吻了我一口,说:“小宝贝,我爱你。”我几乎昏过去了。我多么幸福啊,谈默哥哥说他爱我,他说他爱我。我们就这样告别了。

  到第二个月,我发现我例假没了。第三个月一吃饭就吐。我知道我可能怀孕了。我想告诉谈默。可是这才发现,我依然不知道谈默在哪里。有一天晚上,荔枝花弄了一大包山东大枣,我们围着桌子吃。吃到第三个枣子时,我突然恶心起来,咚咚咚跑到厕所就吐了。荔枝花疑惑地看看枣子,又看看我。“我可能怀孕了。”

  荔枝花顿时脸色煞白,慢慢走过来,站到我身边:“你瞎扯个什么啊你,你懂什么呀你!”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扫描了我几遍,说:“哦,你前一阵子离家出走,是不是跟什么流氓瞎搞去了?”我气冲冲地说:“我和谈默,我爱他,怎么能叫瞎搞呢?”

  荔枝花一听,像一条疯狗一样跳起来。她拿着一把剪刀就冲出了门。她一路冲到谈默他家去了。进门就给谈默妈妈一剪刀。剪刀戳在女人的胳膊上。血一下蹿上去老高。女人大叫,杀人了,杀人了。谈厂长一步跑到里屋,反锁了门,打电话报警。等他报完警,偷偷拧开门往客厅一看,见两个女人全躺在地上。荔枝花已经昏过去了,她被谈默妈妈迎头泼了一锅滚烫的鸡汤,她立即被烫得眼睛睁不开,双手捂住头脸。谈默妈妈乘机拿锅猛打荔枝花的头,荔枝花倒下去。谈默妈妈这时已经失控了,这样的机会,她可能已经等了许多年了吧。

  过了一会儿,警察到了,把两个女人都弄醒,把荔枝花带走了。第二天,来了两个警察,找到我,问我:听说你怀孕了,是谈默的,他是强奸你的,还是你自愿的?我说:我们是自愿的,我喜欢他。

  警察就让我写了一个说明,摁上手印。过了几天,他们又来了,说:你妈妈已经同意调解了,她跟谈默妈妈的医药费互不赔偿,各自承担,你的手术费由谈家付,赶紧去医院吧。就这样,我跟着他们,到医院去做了人工流产。

  在锦州做了大半年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睡觉,睡着睡着就做了一个梦:突然听到有人使劲拍打我的门,走到门后面从猫眼里往外看,见是一个人瘦得皮包骨,眼窝又黑又深,脸上、胳膊上全是疮。我吓得魂飞魄散,问:你是谁。“我是谈默,我是你的谈默哥哥,安芬小妹,快开门。”是啊,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我说:哥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谈默在门外面说:有人追杀我,你给我的钱,我一个子儿也没舍得用,可是我被坏人盯上了,快救我。我赶紧开了门,门打开后,我吓得差点昏厥过去——谈默是没有下半身的,我出现在他面前的一瞬间,他的上半身就咕咚一声掉在地上。他用双臂抱住我的脚,把血弄得到处都是。我一下子吓醒了,在床上簌簌发抖。抖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始有脑子琢磨这个可怕的梦。我想可能是想谈默想得太过了吧。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梦在现实中是有说法的,梦中见到的“半个身子”的谈默,就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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