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美好的时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昧的年头；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在北京，作家铁凝吟诵着这段话，来纪念英国大作家狄更斯。2月7日，是狄更斯200年诞辰，全世界都在纪念这位出身贫寒但成就巨大的小说界的莎士比亚。

  过去的一周，也可以套上那几句话，喜剧和悲剧交织，谣言和证实并存，当然，那几句话可以概括一切。

  英国人对狄更斯的纪念，让我有些神往又失落，他们对于自己的杰出前辈，总是表现得全情、热烈、自豪，为祖上曾拥有如此优秀的人物而欢欣不已。两周以前，我曾参加苏格兰人纪念本土诗人彭斯的晚餐，一对夫妇邀约二三十个来自各国的年轻人，饭前先请一位教授用古苏格兰语背诵彭斯的诗歌，然后大家虔诚地切开彭斯常吃的一种食品，饭后自由发言，人们追忆往事，讲述看法，气氛令我流连忘返。在那个几十万人的城市，仅纪念彭斯的活动就数以百计。

  有个外国哥们问我，你们中国最牛的诗人是谁，我毫不犹豫地说是李白。但我从来也不知道，我们曾以什么样的方式纪念过他。各地都忙着招商引资，建各种文化人物的纪念公园或公馆，拿祖先做酒旗盖酒店，但看不出一丝对古人的敬重和感怀。但是，凡有人开始纪念，必有同样多的人批判甚至谩骂，各种冲突，各种暴戾，各种不信任，各种死磕。胡适呼唤宽容近百年过去，仍看不出有进步的影子。

  让先辈们见笑了。

  什么时候，我们对古人才能有一种温情的敬意，一种血脉上的亲近与留恋呢？

  一则不错的新闻，是张爱玲翻译的《老人与海》出版了，她是最早翻译《老人与海》的人。张爱玲的序言，每个字都写着对海明威这位已逝作家的崇敬，“书中有许多句子貌似平淡，却是充满了生命的辛酸，我不知道青年的朋友们是否能够体会到。这也是因为我太喜欢它了，所以有这些顾虑，同时也担忧我的译笔不能传达出原著的淡远的幽默与悲哀。”

  我少年时期读《老人与海》，大人和评论家们总告诉我，这是一部很牛的励志小说，它讲了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击垮的道理，但我读后觉得不是那个味道……如今马齿徒长，再看张爱玲这几句话，才悟出来这本“硬汉”小说，其实也讲述了太多心酸的东西，它是一本关于生命的悲剧。

  在那个纪念狄更斯的活动中，读到一封狄更斯的读者写给狄更斯的信，其中一句这样写：“你的长篇小说和文学作品为我们描绘了一张19世纪英国的全景图。但是，你会怎么看待21世纪以及我们现在身处的2012年呢？”这个我也想问，但还不知道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