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河东瓜圃桥边,工人们正在忙碌,河道综合整治工程已经展开。64岁的葛立志站在七楼阳台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东岸上的一棵树,在拆迁了一半的残墙旁,这棵树显得孤零零的。树上挂着一个牌子:“此树为我母亲45年前所栽,视为‘思母树’。现河道整治,此树可移栽,但不可毁树。切记!”挂这个牌子的,正是葛立志。
□快报记者 常毅
怕被毁了,树上挂告示
这是一棵普通的黄杨树,长在河岸边,有两人多高,树冠往河面垂去,一块“告示牌”挂在树枝上,走过的人都能看到。十多天前,河道综合整治工程展开,每天有数十名工人在河道上下忙碌着。河道已经被挖开,里面堆起一道沙包堤坝,这是做围堰挡水用的。
葛立志的家在新门口,每天他都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这棵树。他担心有人毁了它。
昨天下午,几名工人爬上河东岸一排平房,开始拆房子。残墙上,“东瓜圃桥13号之一”的门牌号还在。这是葛立志一家搬家前住的房子,三间平房里,有他们家的一间半,他和三个妹妹就出生在这里。在工人们的吆喝声中,一块块砖墙轰然倒塌,烟尘淹没了房子旁边的这棵黄杨树。
葛立志来到河边,没太在意被拆倒的房子,只是再次来看这棵树。三天前挂上去的牌子还在,上面留有他的手机号码,“但一直没有人跟我联系,我有些放心不下。”
45年前,母亲亲手栽种
葛立志还没出生时,他的父母就住在“东瓜圃桥13号之一”。1947年,葛立志出生,他是家里的长子。
“上世纪60年代金川河改道前,这里都是菜地。”葛立志指着眼前的金川河和东瓜圃桥一带说,父母是菜农,种了一辈子菜,每天他们都在菜地里忙碌,葛立志的三个妹妹都是他帮着父母拉扯大的,以至于包括缝缝补补在内的家务活都很熟练,后来他考上南汽技校,毕业后到南汽上班时,同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丫头”,意思是什么家务事都会做。
在葛立志的记忆中,当年他的家庭和大多数南京家庭一样,很普通,也很贫寒,最穷的时候全家出去挖野菜。母亲没上过学,但很能干,吃苦耐劳,脾气好,从来没和邻居吵过架。父亲读过书,偶尔会在家里发点脾气,骂孩子几句。
45年前,葛立志19岁,开始参加工作,那年春天,母亲从外面带回来一棵黄杨树苗,栽在了金川河边。“那时只有一米左右高,我母亲经常给它浇水,我是看着它一天天长大的。”
每每思念母亲,就看看它
几十年来,葛家看着黄杨树慢慢长大,黄杨树也“看着”葛家的变迁。葛立志生下第一个儿子时,黄杨树才一米多高。1990年,葛立志66岁的母亲因病去世,而葛立志也从南京电镀厂厂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原来没觉得这棵树有什么,但母亲去世后,看着这棵树,突然就觉得珍贵起来。它是母亲留下的。”
从那以后的日子,葛立志每思念母亲时,就看看这棵树。1995年,老房子被征后,葛立志一家搬进了楼房,好在就在近旁,他每天都能在阳台上看到这棵树。几年后,父亲也走了。日渐老去的葛立志更加珍惜起这棵树来,他把它叫做“思母树”,连他的两个儿子都知道,这棵树是奶奶栽的。
葛立志一家搬走后,“东瓜圃桥13号之一”没有立即拆掉,它又存在了十几年,成了房管所的出租房。直到半月前,才随着金川河河道综合整治工程的展开,开始拆除。葛立志的担心正是这个时候开始的,“河道整治是好事,原来河水多脏啊,政府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多好。”葛立志唯一觉得遗憾的,“思母树”可能保不住了。
施工方改变施工计划
葛立志希望树能在原地保留,即使保不住,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就砍了,“最好能移植,不管移植到哪里,只要它能活着,也算是给城市增加一片绿地。”这正是葛立志给树挂牌子的初衷。
负责这一河段施工的是中国十七冶集团的项目经理部。“我注意到这棵树了。”昨天下午,负责施工的黄经理告诉记者,黄杨树要长这么大很不容易,至少得几十年。看到那块牌子后,才知道这位居民和黄杨树有这样的感情,“领导要求在施工中保护这棵树。”为此,施工方改变计划,往南平移8米进行施工,以避开这棵树。“尽量不移。”黄经理说。对于施工方的举措,葛立志非常感谢。“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留下一个念想。”葛立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