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在利比亚走失“非典型普通人”多名,请发现者与本报联系。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忠有奸,有好有坏。他们没有一定的面貌特征,也没有撼动局势的能量。他们是一群平凡的小人物,他们平凡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和情感,甚至用自己以及他人的血和泪书写着历史的进程……
CNN女记者 凭一张嘴救了37个记者
姓名:乔玛娜·卡拉德谢赫
身份:CNN记者
非典型指数:★★★★★
理由:数十记者成人质,巾帼英雄巧救人;智勇双全破危局,谁说女子不如男。
当地时间8月24日下午,持续6天的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市“里克索斯酒店人质危机”,以37名被困外国记者(包括中央电视台的两名记者以及凤凰卫视的3名记者)安全获释而告终。鲜为人知的是,化解这场人质危机的关键竟是CNN约旦女记者、乔玛娜·卡拉德谢赫的“亲情攻势”以及她给两名利比亚政府军士兵所上的“形势课”。据悉,后者正是在听了她对时局的冷静分析之后,意识到卡扎菲胜利的希望非常渺茫,才最终同意放下武器并放众记者一条生路。说起自己的谈判秘诀,乔玛娜轻描淡写地表示:“归根到底,我们都是人类。”
37名记者被困“五星级监狱”
据报道,现年29岁的约旦姑娘乔玛娜·卡拉德谢赫是美国CNN(有线新闻网)制片人以及驻巴格达站资深女记者。久经沙场的她会操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和英语,她的坚韧不拔和吃苦耐劳精神,她对新闻职业的执著热爱和乐于助人,在圈内同行中有口皆碑。乔玛娜数周前来到利比亚,在这里邂逅了另一位CNN资深国际新闻记者、前辈马休· 查恩斯。
“里克索斯酒店人质危机”发生后,来自世界各国的37名新闻记者沦为“人质”,遭到了软禁。8月21日,大约15名忠于卡扎菲的士兵包围了里克索斯酒店,不准里面的37名记者离开酒店一步。这个500美元一晚的高级酒店转眼变成一座 “五星级监狱”。由于室内停电,记者们点着蜡烛,身穿防弹衣等待着,无法出去做采访报道。截至22日夜晚,这个酒店已成为的黎波里被卡扎菲力量控制的为数不多的场所之一。8月22日,酒店已完全断电,也没有水和任何食物。有持枪士兵在酒店闯入记者的房间,声称是确保记者安全。
伺机与持枪老兵谈判
当地时间24日清晨6时左右,驻守酒店的大部分士兵都悄然撤离,只剩下一位年长的士兵手持一支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独自留守。乔玛娜和同行的另一位说阿拉伯语的路透社电视摄像记者里昂·马尔赫比伺机与他进行了接触,以便展开谈判,谋求广大记者同仁的安全获释。直觉告诉乔玛娜,这名老兵“人性未泯,尚可沟通”,因为就在前一天,她不经意间听到后者曾告诫那些年轻士兵,“要保持冷静,要善待记者。我们希望他们回国之后,为我们说点好话——比如利比亚人如何勇敢。”
这时持枪老兵的一名同伴从酒店外走了进来。年长的老兵急着向他打听外面的局势:“你出去过了,快告诉我,外面到底咋样了?是不是正如他们(记者)告诉我们的那样?”结果他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反政府武装已经控制了首都的黎波里,卡扎菲政权已经终结。
“形势课”与亲情双管齐下
面对眼前这位50多岁、一心忠于卡扎菲的利比亚老兵,乔玛娜动情地用阿拉伯语与对方拉起了家常:“我真的很想我的家人。只想早日从这里出去,与亲人团聚。因为他们时刻牵挂着我。”当她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老兵的眼睛湿润了。虽然酒店外的反政府军已经占领了利比亚首都,可是酒店里的这些卡扎菲拥护者却对此一无所知。看到对方开始有所松动,乔玛娜深知,30多名“记者人质”能否从这座被扣押了整整5天的五星级酒店活着出去,成败就在此一举。
经过一番沟通,乔玛娜探知老兵也有家小,此刻他的孩子们正在的黎波里某处饱受枪炮的惊吓,让他牵肠挂肚。趁着对方立场发生摇摆的瞬间,乔玛娜抓住时机展开了亲情攻势:“想想你的孩子们吧。你想撇下他们不管吗?请把我们放了吧。”一开始,这名老兵不为所动,相反还为卡扎菲辩护。然而乔玛娜和那名摄像记者不失时机地提醒他:“你们的长官都跑了,连那些年轻士兵也逃了。就你一个人被撇在了这里。该是投降的时候了!”
从死硬到缴械
看到老兵的态度一点点软化了下来,摄影记者里昂缓步上前,一点点将他和那名同伴身上的武器解除了下来。最后,这名已是赤手空拳的老兵对众记者说:“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一见大功告成,乔玛娜立即与国际红十字会负责人取得了联系,请求对方立即派汽车来酒店接人。临走之前,她向那名老兵道别。此时老兵对她说:“乔玛娜,离开这里吧。快点回家。利比亚已经完蛋了。一场长达数年的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站在不远处的查恩斯亲眼目睹了乔玛娜用一堂波澜不惊的“形势课”轻松说服持枪老兵放人的整个过程。他由衷地赞叹道:“我见证了这帮家伙从忠于卡扎菲的死硬分子到相信其政权已经垮台的整个过程,这样的转变简直太有戏剧性了。我认为,这是这起(人质)事件最激动人心的部分!”
谈判秘诀是“把他当人”
然而对于这场奇迹般的谈判胜利,乔玛娜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归根到底,我们都是人类。这就是整场谈判的要决,要把他当作一个人来沟通。”北京时间24日23时左右,被困在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里克索斯酒店的37名外国记者全部安全获释。当记者们走出里克索斯酒店的大堂时,一度曾担心会遭遇卡扎菲部队狙击手的射击,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随后,他们被国际红十字会专门派来的汽车接走。这时,查恩斯在他的“推特”微博上发布了一条短讯:“里克索斯酒店危机结束。所有记者安全获释!”汽车一路在的黎波里市区内狂奔,坐在查恩斯身边的乔玛娜终于控制不住压抑多日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快报综合报道
深度潜伏的双面间谍
保护反对派武装免遭扫荡
姓名:哈茂德·本·朱马
身份:卡扎菲私人安全部队高级官员
非典型指数:★★★★
理由:双重间谍两面派,身在曹营心在汉。只为推翻卡扎菲,深度潜伏无悔怨。
五个多月以来,的黎波里法什罗姆居住区附近的反对派武装一直在依靠一位抵抗派领导人给他们提供异常准确的情报,告诉他们如何躲避安全扫荡,并在突袭到来前通知他们。
8月25日,随着反对派打破卡扎菲对的黎波里的控制,此人公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哈茂德·本·朱马,卡扎菲私人安全部队的一位高级官员。
在这次推翻卡扎菲政权的斗争中,他扮演了双重间谍的角色。白天,本·朱马会发出命令,逮捕或是跟踪被怀疑的反对派人士。夜里,这位54岁的官员则秘密与试图推翻他上司的那些人会晤。这些人是整个的黎波里反卡扎菲力量的一部分。
25日,争夺的黎波里某些地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即便如此,人们已经能够逐渐看清,利比亚反对派军队成功夺取的黎波里而没有发生大面积流血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过去那些卡扎菲政权的坚定拥护者——包括国内安全部队指挥官本·朱马这样的高级官员——已经秘密地成为了反对派领导人。
据本·朱马称,他从2月份开始担任双重间谍,并且最终把他的家人从的黎波里撤出。这种说法得到了他的邻居和法什罗姆区两位高级警员的证实。
本·朱马这样的政府领导人和其他商界领导人在利比亚斗争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们明确表态支持反对派武装,并在反对派政府担任领导角色,这表明利比亚向后卡扎菲时代的转变过程也许会比伊拉克在2003年美国主导的入侵之后重建秩序的努力更加顺利。
当然,利比亚的战斗依然非常激烈,就算有了这些人的参与也难以确保顺利过渡。卡扎菲的统治倒台之后,的黎波里出现了相当大的领导真空。那些想要填补这些空白的领导人必须要克服利比亚长期存在的地区、部落以及意识形态差异。
本·朱马在当地的委员会构成了反对派政府的基层组织。过去6个月来,此类组织在全国大部分地区纷纷建立。的黎波里附近有20多个委员会听命于的黎波里委员会,该委员会曾经领导了这座城市的起义。的黎波里委员会直接听命于反对派国家政府组织——全国过渡委员会。
的黎波里委员会约30名成员8月25日会面,并首次同意打破委员会的安全保障规定,一起在城里的酒店会面。委员会的干部大多数是中年专业人士,包括工程师、酒店经理和会计等。连续几个月来,这些人一直在秘密地点会面,并且使用化名来保护自己,以防遭到逮捕或被渗透。很少有人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或职业。
现在,这些人终于公开见面,用真名介绍彼此。他们互相拥抱,流下了泪水。
据这些人称,法什罗姆区在本·朱马的帮助下建立的紧密地下组织结构,已经在的黎波里附近其他地区进行了复制。在塔朱拉周边工业区,当地的指挥者已经在组织巡逻,在忠于卡扎菲的民兵组织进行不定期的夜间侵袭前向居民发出警报。
快报记者 潘文军 编译
洛克比空难制造者
可能重回监狱
姓名:阿卜杜勒·迈格拉希
身份:洛克比空难制造者
非典型指数:★★★★
理由:号称只剩三月命,两年过去愈精神;后台老板不复在,重回牢狱上日程。
对阿卜杜勒·迈格拉希来说,新麻烦来了。两年前,这名洛克比空难的制造者被英国警方释放,回到利比亚,理由是他已经是癌症晚期,最多只有3个月的生命了,但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活得好好的。现在,迈格拉希又遇到了新麻烦,因为庇护他的卡扎菲政权已经倒台,将他关到利比亚的监狱中或者引渡到美国的呼声又大了起来。
在华盛顿政界看来,迈格拉希的自由和生存就是对他们智商的侮辱。参议员科尔斯滕·吉尔布兰德说:“看到他活蹦乱跳地参加卡扎菲的集会,不仅是对洛克比空难遇难者家属的伤害,而且是对美国以及世界上所有致力于打击恐怖主义的国家的羞辱。”
洛克比空难发生于1988年12月21日。当日,泛美航空103号班机执行法兰克福-伦敦-纽约-底特律航线。它成为恐怖袭击目标,飞机在苏格兰边境小镇洛克比上空爆炸,270人罹难,其中189人为美国人。这次炸弹袭击被视为一次对美国象征的袭击,是“9·11”袭击事件发生前最严重的恐怖活动。此次事件亦重挫泛美航空的营运,该公司在空难发生的三年之后宣告破产。
利比亚阿拉伯航空公司的前保安主管阿卜杜勒·迈格拉希和他的助手阿明·哈里法·费希迈于1991年因那次袭击而被指控。
1998年,数个阿拉伯及非洲国家无视联合国因空难而对利比亚实施的经济制裁,利比亚政府作出让步,同意在中立国进行审讯;经卡扎菲同意,在1999年4月5日将嫌犯移交苏格兰。
中立地点位于荷兰,在前美国空军基地宰斯特营成立苏格兰法庭。
审讯在2000年5月3日开始,法庭于2001年1月31日做出裁决。迈格拉希罪名成立,被判终身监禁,建议最少服刑二十年。法庭没有解释为何在炸弹袭击当日迈格拉希身在马耳他以及他何以使用假名来往不同地方,但他没有采取自辩,故很多人认为他的利益受损。
费希迈被判罪名不成立,并在翌日回到利比亚的家。2002年3月14日,迈格拉希的上诉被驳回。他被移送到位于苏格兰格拉斯哥的巴连尼监狱。
2003年11月24日,根据欧洲人权法要求,苏格兰最高法院将迈格拉希的最低刑期(即可接受假释前的最少服刑年期)定为27年,从1999年的羁押开始计算。苏格兰检察总长哥连·博伊德在接触美国遇难者家属后提出上诉,称这刑期“太宽大了”。
2009年8月20日,英国苏格兰司法部门宣布,释放因制造洛克比空难而在英国服刑的利比亚特工迈格拉希,理由是他已被确认患有晚期前列腺癌,离生命终止最多只有3个月的时间。
但是两年过去了,迈格拉希依然活得好好的,这使得人们越来越相信,迈格拉希被释放是与英国在利比亚的石油利益有关。
如今卡扎菲政权倒台,将迈格拉希重新收监的呼声又高涨了起来,迈格拉希面临一场新的“一个人的战争”。
快报记者 潘文军 编译
卡扎菲支持者
打小就只知道卡扎菲
姓名:瓦利德·法斯·阿拉,哈米德·达克希尔
身份:利比亚塞班地区青年
非典型指数:★★★
理由:知恩图报有主张,爱憎分明不隐藏。今生认定追随者,哪管日月换新装。
当反对派武装进入的黎波里时,许多市民上街庆祝。在班加西,孩子们在汽车中挥舞着反对派的旗帜,而他们的父母则拼命地按着汽车喇叭。在法庭门口,人们一边跳舞一边燃放烟花,烟花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但在一片欢腾的景象下,并不是所有的利比亚人都感到喜悦,许多人仍然对卡扎菲抱有强烈的感情。
在的黎波里城外的坎达奇监狱,一个小螺丝栓锁着一扇门,一扇门里关着一个人,40多个这样的房间里,现在正关押着40多名利比亚人和外国人,他们都是卡扎菲的死忠分子和外国顾问。虽然其中大多数人否认自己为卡扎菲打过仗,但他们并不掩饰对卡扎菲的尊敬。
“卡扎菲给了我们自由。”瓦利德·法斯·阿拉说。这个21岁的年轻人来自的黎波里以南约400英里的塞班市。从8月6日开始,他和他的表兄参加了卡扎菲的政府军,在被派往和反对派作战的前线之前,他们只接受了一天的军事训练。这名卡扎菲的死忠分子得到的承诺是3个月后可以得到200美元的薪水,但阿拉说,他并非为了钱才拿起武器为卡扎菲战斗的。“我信任他,我想帮他,我愿意为他作战。”这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上去像个孩子,他仍然相信卡扎菲,而且相信那些反对派都是外国恐怖分子。
阿拉说,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塞班6个月来缺水断电,但是仍然有很多市民通过各种方式支持卡扎菲。
阿拉的信念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自从卡扎菲42年前上台以来,他一直在支持塞班及其周围地区的经济发展。他向这个一贫如洗的地区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不过卡扎菲的动机绝不单纯是为了当地的人民。被卡扎菲推翻的君主传统的支持地区是东部的班加西及其周围地区,于是卡扎菲要建立一个牢固的大本营,可以和班加西对抗,他选中了塞班。经过长时间的打磨,塞班成了卡扎菲最稳固的后方,他的安全部队多从此招募兵员。
卡扎菲的决定得到了回报,在班加西和其他地区闹得热火朝天时,塞班却保持着异常的稳定。
和阿拉一样,哈米德·达克希尔也来自塞班附近,这位29岁的前士兵出生在塞班以北40英里的沙迪。和塞班一样,沙迪也受到物资缺乏的困扰,但是这里的人们还没想过投入反对派的阵营。即使反对派武装给他们发放久违的罐头和大米时,他也说:“打小我们就只知道卡扎菲,父母告诉我们他是个好人。”塞班地区很多年轻人决定到的黎波里加入卡扎菲的军队,达克希尔也是其中之一。
对卡扎菲有钦佩之情的人并不只来自于利比亚南部。在的黎波里的街角,一名接受采访的男子也说:“卡扎菲是个好人。”附近的杂货店里,人们正在囤积瓶装水,因为首都的供水已被切断。这名男子指着不远处的年轻人说:“他们手里拿的是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我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虽然卡扎菲的统治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一段时间内,战斗不会结束,他在利比亚依然有为数不少的支持者。
快报记者 潘文军 编译
63岁工程师
停尸房中找儿子
姓名:欧玛尔·萨利姆
身份:工程师
非典型指数:★★★
理由:众人欢庆他独伤,只因儿子中了枪。数日不见儿子归,父亲寻到停尸房。
数十米之外的大街上,不时传来人们的欢呼声。然而,当63岁的工程师欧玛尔·萨利姆踏上的黎波里中心医院停尸房前门的台阶时,却感受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在那里面,停放着数十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在8月令人窒息的闷热酷暑之中,尸体正散发出阵阵恶臭。
每隔几分钟,就会有几个戴着口罩的家属进去,眼睛里流露着恐惧的眼神;而几分钟后,当他们出来时,每个人都在嚎啕大哭。欧玛尔看着他们,内心一片茫然。欧玛尔心里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也在里面。
由于叛军和卡扎菲拥护者连日来在的黎波里激烈枪战,死于战乱的遇难者人数正在迅速增加。的黎波里中心医院的医生估计,最近几天来,至少50-100名平民死于枪战。
24 日,欧玛尔曾一度试图走进停尸房,但剧烈的恶臭将他立即熏了出来。第二天,他鼓足所有勇气回到这里,再次推开了停尸房的大门。欧玛尔用几乎无可挑剔的英语说:“我是来找儿子的,那天他就站在路边,结果被卡扎菲部队的子弹射死。我敢肯定他在这里,因为他死时是和一个朋友在一起,而他的朋友现在就躺在停尸房里。”
欧玛尔的儿子埃米尔今年21岁,是法塔赫大学的二年级学生。起初,埃米尔对这场战争并不是特别感兴趣,然而,当不久前听说反对派对首都发起攻击之后,埃米尔也和许多同龄的年轻人一起走上了街头。
21日,当欧玛尔从邻居那里知道儿子中枪的消息后,他已预感到儿子凶多吉少。他本来想立即就去医院停尸房看个究竟,但由于街头持续战乱,他无法叫到出租车,而同时他自己的车也没有汽油,因此始终没能如愿。直到3天后,欧玛尔冒险在枪林弹雨的街头走了3英里,才终于来到了医院的停尸房。
在停尸房的门口,欧玛尔遇到了另一位也来认领儿子尸体的父亲——58岁的阿布杜尔·克哈莱德·卡德尔。阿布杜尔的20岁儿子希拉吉是一名生物系大学生,他几天前死在乱枪扫射之下。
两位父亲以前从未见过面。但一番交谈之后,欧玛尔才得知,原来他的儿子埃米尔和阿布杜尔的儿子希拉吉在大学里竟然是关系密切的好友。但让欧玛尔心生恐惧的是,如今,他的儿子或许正和昔日好友一起静静地躺在停尸房里。
一些人开始安慰欧玛尔。他们说,即便他的儿子死了,那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他们说,他的儿子将成为一名“烈士”,而这是换取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些话让欧玛尔的心头一片乱麻,他不在乎儿子是不是会成为“烈士”,他只要自己的儿子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
在人们的安慰声中,欧玛尔走进了停尸房,而整个世界也仿佛陷入了寂静之中。甚至就连两位本来正忙着指挥从救护车上搬运尸体的士兵,也悄悄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站在一旁,等着这位悲伤的父亲寻找他的儿子。
几分钟后,欧玛尔冲出了停尸房,泪流满面。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是的,他死了……先是被子弹打死,然后尸体又被火烧焦了。但我还是能认出他来,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对不起……请让一下……”声音哽咽的欧玛尔使出全身力气,拨开试图安慰他的人群,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然后,欧玛尔坐了下来,开始大声哭泣。快报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