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侬今年39岁，有一张湖南人的倔强脸孔。十三年前，他决定做一样没人碰过的生意。由于没人干过这行，他得自己给这个行当取个名字。

  那年杨笑侬从民航湖南省管理局辞职出来。在航空业工作七年，让他熟识了各种飞行管理的条例。他想帮别人买私人飞机，并给他们解决在中国开飞机的各种问题。杨笑侬想了一阵子，决定管自己叫“私人飞机顾问”。

  帮远大集团买飞机

  1997年，中国民营企业中最轰动的一条新闻来自以空调起家的远大集团，CEO张跃从美国买回“塞斯那”公务喷气式飞机和“贝尔206”直升机各一架。中国老板开始买私人飞机了，这实在是当年媒体眼中不得了的事。

  实际上，远大集团的飞机早在头一年就已经买回来了。然而，飞机从美国运到广州之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广州到长沙，还有600多公里的航程，没有民航总局的批准，飞机不能上天。

  当时杨笑侬还不知道这回事，他只是听说远大要买飞机。杨笑侬跑到远大，找到一位负责人，说要给他们当“购机顾问”，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杨笑侬回去，连夜写了一份购买私人飞机的报告交过去，一等就是几个月。

  远大集团的电话终于来了，他们不清楚杨笑侬的本事和底细，但是别无选择，只好试一试。

  两个星期后，杨笑侬从北京拿到批文，两架飞机合法运抵长沙，中国私人飞机第一次展现在公众面前。在严格意义上，远大集团的飞机是以公司名义购买，并不算真正的私人飞机。然而从那以后，越来越多关于中国私人飞机的新闻，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

  第一架真正的私人飞机

  十几年来，杨笑侬在业内积累的名气，让他不必再去毛遂自荐地找客户。想要购买飞机的顾客，往往慕名而来。他要做的事，是给客户提供149种市面飞机的性能参数，109种飞机的运行成本，以及69种飞机的保值性参考。如果有必要，他还会带客户去机场看设施和他经手过的飞机。

  他打交道的人，多半是所谓的“富豪”，要么确实需要一架飞机，要么纯粹是个人爱好。

  “私人飞机顾问的钱很不好赚。”杨笑侬算着账：全面委托购置一架飞机，即从选择飞机型号、配置，到进口运输、试飞和办理飞行许可，收费一般是几十万元。

  其中最麻烦的是办理各种手续。2003年，杨笑侬为一位姓李的上海客户购买罗宾逊R44型直升机，价值400万元。这是中国人第一次纯粹以私人名义购买飞机。他向民航华东管理局递交了一份购机申请，管理局从来没办过这种事，最后给出的回复是“无法做出答复”。

  杨笑侬只好直接将申请交到民航总局。民航总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们决定去做一番考察，让杨笑侬耐心等答复。这一等就是半年。杨笑侬和飞机买家，都只能静观其变。六个月之后，民航总局回函批复，同意购买，但不得用于商务飞行。

  杨笑侬随即飞到洛杉矶，采购飞机。到2004年初，飞机终于从洛杉矶运到上海，随后，他又要向民航部门申请适航证、电台执照、国籍登记证。

  2004年5月16日15时30分，一架黑色的罗宾逊直升机停在浦东孙桥一座停机坪。李先生进到驾驶室，握住操纵杆，启动了引擎。

  “经过13分钟多的航行，横跨浦东、南汇、奉贤三个区，然后稳稳降落在奉贤海湾度假区，完成了他的第一次私人飞机飞行。”当时上海一家媒体报道说。

  现在离“第一次”已经过了六年，但这样繁杂的手续过程，几乎毫无变化。

  离地三尺要审批

  在过去十多年里，世界上最有名的私人飞机制造商，譬如湾流、雷神、庞巴迪，纷纷登陆中国市场。亚洲地区最大的私人飞机销售商“亚洲jet”执行总裁迈克尔·沃尔什也在近日发表预言：“十年内中国将超越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私人飞机拥有国。”然而这个市场却不那么好打开。

  “离地三尺要审批。”杨笑侬笑道,“就算拿到飞行许可，每次飞行，也都要向当地空管部门申请批准。很多人想买飞机，但是能不能飞，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一个在东莞的酒店老板，买了一架直升机，只能从酒店飞到附近海滩，去别的地方想都别想。

  这几年，杨笑侬开始越来越慎重地对待上门的生意，对一些犹豫的客户，他甚至主动劝对方不要买，这几年，他往国内进口的飞机只有五架，倒是国外的客户通过他在中国买走了十几架二手飞机。

  因为喜欢钓鱼，这位私人飞机顾问不久前买了一条船，结果发现，让船合法地下水，比飞机上天还难。

  吴久久/文 摘自《看天下》